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倒在地上的男人一动不动,血肉模糊,似乎已经没了生气。
画扇捞起一旁还算干净的衣物,盖住自己裸露在外头的肩头。
在她此前梦中,曾预见过这一幕。
那梦境来得古怪,支离破碎的一幕,没有前因后果,却因为血腥模糊,她从梦魇中惊醒后,仍记得格外清楚。
眼下殿舍之中的摆设细节、倒在地上的男人,也与那梦中别无二致。
为何梦境中的一幕会变成现实?此事太过荒唐,画扇一时无从去想。
然而,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
景恪是楚王的幺儿,这些年愈发得楚王看重,在朝中势力渐大,以至于能与太子抗衡。自开春楚王大病一场,渐有油尽灯枯之势后,楚王便屡屡在朝政上改弦易辙。朝中已有改立太子、另立景恪为储君的风声。
画扇杀人之事若事发,楚王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将此事揭过。
迷药的药效还未退去,那股昏昏沉沉的倦意避无可避地袭来,让她身子一阵发软,无力往前栽去。
她靠着桌案,勉强稳住身子,看向案上的铜镜。
满殿赤红的鲜血里,映出一张女子秾丽的面容。
他歪了歪脑袋,挑眉看向长岛景隆:“听懂了?可还有问题?”
“懂了!”长岛景隆欣喜若狂,他攥着地图看了又看,确定顾衍之在纸上画的点之间没有任何关联,不可能藏着信息,这才赞叹道:“倒真是妙!你好好在此养伤,我先去安排此事!”
说罢,他再度转身离去。
唯有顾衍之一人待在房中,看着外头将他重重看护的人,缓缓眯起了眼睛。
秋风化作北风吹过街巷的时候,画扇靠着窗扉,已经记不清这是顾衍之失踪的第几天了。
那日宁玉山上,她在伏风和酌影的协助下解了慕云琛身上的蛊,赶回原地时,却没看到顾衍之的身影。浓烈的血腥味涌入鼻腔,让她觉得大脑晕眩,地面上,除却一滩血迹,便什么也没有了。
酌影说,他依着顾衍之的意思去追林将军,路上正巧有位年轻的小公子听说了这事,声称自己能治,他便将那人带到了顾衍之身边。那时他只想着救人,却忘了盘问那人的底细,到底是好心办了错事。
这事发生之后,画扇第一时间通知附近各地地方父母官,紧急封锁路线,又派人四处搜寻,尤其是医馆、客栈等地,严加搜索。
少女鬓钗半散,衣衫半解,脖颈前大片雪白的肌肤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珠,亦可见几道清晰血红的掐痕。
困倦又一次袭来,画扇睫羽不停地轻颤,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几乎抵抗不住。
意识即将殆尽前,她抬手取下鬓发上的步摇,向着自己的手臂狠狠刺去。
疼痛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也荡涤了脑中的混沌。
殷红的热血顺着手臂滑下,“滴滴答答”溅落在梳妆台上。
画扇伤了自己也不觉多疼,捡起散落地上的衣裙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