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曲是在赵一辰打到第五个电话的时候才接的。
最近公司里有个房地产项目出了包,投资方之一被查,连带着手下的骨干都消失不见,扔下诺大的摊子等季曲收拾。
中间的人情关系复杂。
自己干脆过来公司亲自盯着。
酒局一个接一个,要打关系的人一批又一批地换。
季曲每天睡醒都要反应一下自己在哪。
季家照例召开家庭会议。
季曲不得不告假转到线上出席。
会议期间手机震动次数太多。
就连屏幕那边的华婉都皱起了眉头,说有要紧事就接电话。
季曲点点头,说马上回来便闪出摄像头的服务范围。
“喂!哥!你在北城吗?”还没等季曲说话赵一辰的声音就从听筒冲了出来。
季曲皱眉把手机拉远几分:“吵。”
“不是哥!救命的大事!你在不在啊?不在我们就找安娜大伯了。”赵一辰依旧急得冒火。
季曲扫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凌晨两点。
赵一辰虽说不靠谱但也算不上太荒唐。
安娜大伯最近刚刚提了一级,正是新官上任意气风发的时候。
估计赵一辰是真有急事。
季曲从小到大就没少帮跟在他屁股后面的人们收拾过烂摊子。
费不了多少劲儿。
“说吧,什么事?”
季曲已经连开了三个小时的家庭会议,他揉了揉紧绷的眉心,“说吧,什么事?”
走到餐桌旁,忽略阿姨准备好的补品甜汤。
季曲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压燥。
“今晚安娜生日,我们一伙人来新开的夜店玩,一开始都没什么事,后来隔壁包厢突然吵了起来,我们开门去看的时候隔壁已经空了,后来经理也支支吾吾地说是好像被警察带走了,但是肯定和他们夜店没关系,让我们放心玩……”
赵一辰显然喝了酒,口齿不清不说,就连思绪也是断断续续的。
最近严查严打,估计是碰上夜查,听着就不是什么大事。
季曲一口气灌了半杯冷茶,口腔被苦涩填满。
“说重点,我还有事。”
“…重点,对重点!”赵一辰重复了几次才恍然大悟般地开口,“孟慈也回来了,说要来找我们,但是我们等了好久还没见到她人,打电话也不接,刚刚抓着他们夜店的服务生问说是好像也被带走了但是不确定是不是她,我们还在调监控……”
“谁?”季曲按了几下音量键,又把手机贴在耳边,怎么这个赵一辰声音该大的时候不大。
“孟慈!哥,我说孟慈!你是不是信号不好啊?”赵一辰最后一次重重地念了出来,“孟!慈!”
手中的茶杯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褐色茶水浸满灰色地毯,即使在月光的简陋照亮中也能看见染了大半,大概率是洗不出来了。
“确定吗?”
“不确定啊哥,但是……”
“行了,知道了。”
季曲挂了电话,左手手指由前往后穿过发根,将原本妥帖的发梳乱不少。
用手机操作退出线上会议,他只留下一句临时有事的信息后便匆匆下线。
华婉隔着电脑屏幕根本叫不住人。
只能辗转找到季曲所住别墅的管家询问。
管家连忙从房间出来,也只看到一只茶杯孤零零地躺在地毯上。
自清代便传留而来的白瓷就这么裂了缝。
缺了这一只,整套瓷器的价值都要大打折扣。
那边孟慈到了派出所后,通讯设备全部上缴。
一起被带回来的人大多处于醉酒状态,挣扎喧闹。
逼仄的空间本就憋闷,再加上人们一闹,更显氧气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