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意看一眼那做工有些粗糙的簪子,眉头皱的越发紧了些,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破绽,只高高兴兴的收下。
这二人见姜如意收了那簪子,便不屑的嗤笑一声,拿起桌上的包袱朝外面走去。
食店里,阿芍见那两个人走远了,才一脸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她拉住姜如意的胳膊:“小娘子,方才吓死我了,你怎么还真敢跟他们讨要银钱?”
姜如意低头看了看那花簪,朝阿芍问道:“你看他们两个像不像行商的?”
阿芍飞快的摇摇头:“不像不像,他们哪里像是行商的,瞧着倒像是山匪还差不多。”
姜如意转过头来,认认真真的看了她一眼,阿芍迎上姜如意的注视,猛地张大了嘴巴。
“小娘子的意思是,他们是流窜的山匪?”
这话一说出口,阿芍连忙捂住嘴。
姜如意点了点头,她让阿芍好好看着店,自己拿着那做工粗糙的花簪,朝食店外走去。
城中无人的地方,方才食店中吃饭的那两人,才终于停下来歇脚。
其中一人开口:“大哥,方才那食店里的小娘子,不会看出咱们是山匪吧?”
为首那山匪想了想,然后摇摇头:“一个贪财的小娘子罢了,知道什么是山匪?没看见她捧着那破簪子,高兴得跟得了宝贝似的吗?”
另一个人听了也笑了,点点头说也对,一个开食店的小娘子,能有什么见识。
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娘子做的吃食倒是真香,比原先他们山上厨子做的吃食,味道还要好上些。
为首那山匪笑骂道:“行了,一个小小的食店而已。日后咱们有钱了,什么酒楼楚馆都去得。”
这两人笑说了几句,等又歇了一会儿之后,背着那沉甸甸的包袱,继续朝城东走去。
……
开封府衙门外,姜如意向门口的衙役说明了来意,衙役匆匆带着她进了开封府后院。
从后院的厅堂中等了一会儿,就见裴昭自门外迈步走了进来。
姜如意自椅子上站起身来,朝他开口:“裴少尹。”
裴昭大步走到姜如意面前,朝她点点头:“女郎不必多礼,某已经听衙役大体说过一遍,女郎可有受伤?”
姜如意摇了摇头:“对方倒未曾有伤人的打算。”
裴昭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见她的确安然无恙,这才点点头,从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他温言说道:“还请女郎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一遍。”
姜如意点了一下头,然后就重新坐回椅子里,将今早遇见那两名奇怪客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给裴昭。
姜如意说完了经过,又拿出那只花簪来,向裴昭递过去:“裴少尹请看,这簪子做工如此粗糙,怎么看也不像是商家贩售的货物,倒像是从哪里抢来的。”
裴昭将那花簪接过去,低头仔细的端详了一番,而后抬头朝姜如意问道:“请问女郎,这簪子是如何得来的?”
姜如意略压低了低声音:“他们吃过饭之后想要赊账,这是我向他们讨要来的饭钱。”
裴昭听了姜如意的话,倒是自那花簪上抬起眼眸来,朝姜如意看了一眼。
姜如意迎上裴昭的注视,抿了抿嘴角:“裴少尹觉得我多此一举?”
裴昭摇摇头,他将那只花簪放到一旁,十分郑重的朝姜如意说道:“恰恰相反,某觉得女郎十分有急智。”
山匪生性狡诈多疑,若是姜小娘子什么都不要,就让二人离开,他们多半能会猜到身份被人看破了,十有八九要去而复返。
如今这样,倒是给他们留下个贪财的印象,反倒能打消他们心中的疑虑,不留后患。
裴昭自心中这样想着,深深的看了一眼姜如意。
自相识起来,她素日总是笑盈盈招呼客人,在人前一副端秀明媚的模样。等到无人的时候,便有些慵懒,性子懒散中又带着几分自在和洒脱。
却不想,等真的遇到危机时,她竟然能沉着冷静的应对,不光如此,甚至还能哄骗对方留下线索,然后立马来衙门报案。
裴昭不由得又想起那日在食店中,他问起那琉璃灯台来。他当时只是想问问她喜不喜欢,却不料她反应那么大,看着她着急找补的模样,他便起了些玩笑的心思……
裴昭微垂下双目,将飘远了的思绪收回来。
等安静片刻之后,裴昭朝姜如意点一下头:“女郎提供的线索,某已经悉数记下了,这两日女郎千万当心些,若是害怕,干脆关张两日也可以。”
姜如意听着裴昭的建议,想了想之后却摇摇头拒绝:“若是将食店关张,被匪人知道了,反而会打草惊蛇,谁知道他们在城中,还有没有其他同伙。裴少尹说是不是?”
裴昭也知道她说的没错,只得点点头,出言向她保证:“女郎放心,开封府必定全力缉拿山匪。”
姜如意点了点头,起身告辞离开。
裴昭同她一起站起来,轻声说道:“某送女郎出去吧。”
“多谢裴少尹。”
姜如意这会儿心里装着心事,听他这样说,便也点点头,二人一起出了厅堂,穿过长长的回廊,一直走到开封府正门处停下。
裴昭略微让开半步,又朝姜如意叮嘱了一遍:“女郎慢走,这两日务必要当心。”
姜如意想着麻烦还未解除,低着头“嗯”了一声。
裴昭却突然间又开口:“若是得闲了,可否请女郎再渍些杏脯等蜜煎?”
姜如意眨眨眼睛,纳闷的抬起头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