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纸上展现的是个长条状物。
“这是……腰带?”贺庭州猜测。
“嗯。”雁翎搁下笔,向后摆了摆手,“你后退一点,让我起来。”
贺庭州依言后退。
雁翎则站起身,指着墨迹未干的画问道:“怎样?”
入目是平平无奇的一幅腰带图,贺庭州思忖片刻,勉强夸道:“还行,很……华丽。”
雁翎回过身,眼中流露出明显的笑意:“既然你喜欢,那我送你一条怎样?”
“嗯?”
“你不是夸它华丽吗?那我原模原样送你一条,好不好?我自己做。”雁翎含笑解释,“你送了我一条玉做的,我也不能白收。但是我女红不是很好,你可不能嫌弃。”
——她跟着义父长大,女红平平。但她自十三岁起,每年义父生辰,都会做一些衣衫鞋袜,以表孝心。
她自觉还是勉强能拿得出手的。
贺庭州眉梢微挑,很是意外:“你要为我做腰带?”
“对。”雁翎点一点头,“不过先说好,肯定比不上你给我的那条珍贵。”
贺庭州静默一瞬,缓缓道:“重在心意。”
他不知她为何会突然有此想法,但并未拒绝。
“那,我量一下你的腰身可以吧?”雁翎声音渐低,眼睛亮晶晶的,脸上也有些跃跃欲试。
贺庭州心里突然飘过一丝异样,低声提醒:“这里没有软尺。”
“谁说一定要用软尺的?”雁翎伸出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瞧,这不就是天生的尺子吗?我,我奶娘就是这么教我的。”
少女手指修长纤细,在灯下似是会发光一样。
说着,她近前一步,以手为揸,虚虚量他腰间尺寸,视线却落在玉佩上。
若是她悄悄拽走,他会不会发觉呢?
少女动作很轻,隔着一层衣衫,并未真正碰触到他的身体,但那只柔软的手,偶尔地轻碰那么一两下,仿佛在他身上点燃了火星一般。
贺庭州身体僵硬,只觉得有痒意一点一点自腰间蔓延至他的心脏。
全身的血液似乎汇集到了某一处,鼻端萦绕着似有若无的幽香。
贺庭州无意识地喉结滚动,眸色渐深:“泱泱……”
“嗯?”雁翎有些心不在焉,她的注意力全在那块玉佩上,手慢慢移向玉佩,“我先把它……”
才刚说得几个字,手突然被捉住。
雁翎一惊,下意识抬眸。
此时,贺庭州正垂眼看着她,目光幽深,眸中翻涌着她看不清的东西。
雁翎愣怔了一瞬,压下心底的慌乱,轻声解释:“二郎,我不做什么,我就量一量尺寸。”
她刚碰到玉佩呢,他就起疑了吗?唔,或许做腰带不量尺寸也行?她可能做的太明显了一些。
怎么办?
贺庭州不语,只是突然手上用力,将她扯向自己。
雁翎毫无防备,被他这么一拽,竟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鼻尖碰上他坚硬的胸膛,她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深吸一口气,
只觉到处充盈着他的气息。莫名的惊惶笼罩着她,原本白嫩的脸颊腾的一下就红了,随即又慢慢转白。
“二郎,你别闹。”雁翎定一定神,用另一只手轻抵他胸膛,后退两步,试图离他稍远一些,很好说话的样子,“你要是不让我量,那我就不量了,你别生气。”
然而她身后就是几案。
竟是退无可退。
“我没生气。”贺庭州眸色深深,声音极低,“泱泱,你是在……”
他阖了阖眼睛,另换了个措辞:“你是想同我亲近吗?”
“什么?”雁翎诧异。她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这举动过于亲近暧昧,倒有点像是在勾引他。
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若真的主动勾引,同他亲近,然后趁他不备,盗走玉佩,那会怎样?
但这念头只是在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为了一个还不能确定真假的事情,她不至于这般搭上自己。可是这样一天天拖下去,总不能真拖到和他成亲吧?
雁翎用拇指的指甲轻轻掐了一下食指,迫使自己迅速恢复冷静。低垂眼眸:“我才没有,你不让量就算了,那我不做了。”
她使劲甩开被他捉住的手,作势要走。
然而刚一抬脚,就被贺庭州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