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庭州低头看画之际,雁翎就站在他身侧。
两人离得很近,他能嗅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馨香。
贺庭州心思一动,注意力从画上移开,冷不丁问:“怎么不用口脂?”
“啊?”雁翎眨了眨眼睛,慢吞吞道,“不止口脂,我受伤之后都没妆点了。你没发现吗?”
贺庭州视线不自觉落在她脸上。
她似是有些不解地问:“我的唇色很淡吗?”
少女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一张一合的红唇娇艳犹如盛夏的石榴花。
确实也无需额外的装扮。
“没有,正好。”贺庭州视线重新落在画上,心思却早已不在画上了。
贺庭州离开时,带走了那幅《松鹤图》。
回到书房后,他仔细检查,和他出借时相比,几乎没有不同。
但他猜测,这幅画多半已经被调包了。——她先前学画裱画恐怕就是为此。
也难为她几乎能以假乱真了。
贺庭州收起了画,心想,没关系,他给的本来就是假的。
只是不知道,她拿了《松鹤图》到底要去做什么。
贺庭州稳了稳心神,在溯风之外,又暗中派了一个人,去盯着秦姑娘。
尤其明日家里热闹,不能让她趁乱离去。
——既然那天她没有趁乱携画逃走,那就永远留下吧。
……
次日是卫夫人生辰,因为不是整寿,且上面还有长辈,因此没有大办。
只有卫夫人的娘家亲眷前来为其庆生。
温萦站在卫夫人身侧招待客人,姿态亲昵,宛若卫夫人的亲女儿一般。
而雁翎则在不远处安静站着。
她年轻貌美,又是一副生面孔,且明显不是丫鬟打扮,不多时就有人注意到了她。
“如因,这位姑娘是?”卫夫人的嫂子朱夫人好奇询问。
卫夫人笑意微敛:“这是鄂州的秦姑娘。”
“哦,是二郎小时候定下的那个未婚妻。”朱夫人恍然大悟。
“对,就是二郎那个未婚妻。”卫夫人声音极低,但已足够众人听见。
“果真是位标致的美人儿……”众人不管心里怎么想,纷纷出言称赞。
雁翎微微含笑,该施礼就施礼,该打招呼就打招呼。
朱夫人好奇地问:“如因,二郎什么时候成婚?我也好讨杯喜酒喝。”
“得看老夫人的意思。”卫夫人含糊回答。
其实老夫人答应过婚期由他们夫妻自定,是她自己不太情愿。
所幸旁人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深究,很快就又转到了别的话题。
雁翎在一旁默默站着,心内迫觉惊诧。卫夫人居然当众这样直接介绍她,有点意外。
唔,贺庭州昨天也说她是未来少夫人。
本以为是权宜之计,怎么近来感觉这婚约越来越牢靠了呢?
是因为她挡那一箭的缘故吗?
不说别人,至少卫夫人的态度是那个时候发生变化的。
那贺庭州呢?他一边怀疑她,一边继续这婚约吗?还是说他有别的打算?
……
卫夫人生辰,贺庭州并不在跟前。
他在一大早给母亲叩头祝寿后,就去了大理寺。直到忙完公事才回来。
换下官服后,他去了正房。
刚进院中,就看见了在檐下站着的雁翎。
“泱泱,怎么站在这儿?”贺庭州问。
“二郎!”雁翎抬头,露出俏生生的脸,“大夫人和舅夫人说话呢,我出来透透气。”
贺庭州注意到,她的唇色比平时更红一些。
他心念微动:她今天涂了口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