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论坛的推送提示音在鬼市的茶楼里炸响时,阿花正往陶壶里续第二道冥月酒。
蒸腾的雾气漫过她的眼,手机光屏上"地府外交激进论"的标题刺得她指尖一抖,琥珀色的酒液溅在绣着并蒂莲的帕子上,洇出个深褐的圆。
"阿花姐,你说这阿伯写的"邻桌卖鬼火灯笼的老陈探过头,皱巴巴的手指戳着光屏,"他说联邦要掏空地府的冥气,可咱之前用冥气换星环技术修鬼屋,我家那漏风的墙窟窿确实补上了啊。"
阿花没答话。
她望着茶楼里此起彼伏的讨论声,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星港,戴瑶递酒坛时掌心的温度——那温度还焐着她的手背呢,怎么一转眼,人心就像被鬼市的阴风吹散的纸钱,七零八落了?
"都闭嘴!"
炸雷般的吼声从茶楼门口传来。
阿虎裹着玄色镶红边的鬼将大氅挤进来,腰间鬼头刀的流苏扫过茶桌,震得茶盏叮当响。
他眼眶泛红,脖颈上的旧伤疤随着说话的动作一跳一跳:"冥气是地府的命根子!
你们忘了百年前封闭时的安稳?
现在倒好,把命根子捧给外人看,等人家吸干净了,咱们连鬼火都点不起来!"
老陈缩了缩脖子:"可可戴小姐说合作是双赢"
"双赢?"阿虎嗤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卷黄的旧书拍在桌上,"看看!
《幽冥志》里写得明明白白,地府的气数全在冥气里。
当年战神大人还在时,哪个星际势力敢踏过忘川?
现在倒好,连星舰都停到鬼门关外了!"
茶楼里的议论声突然低下去。
阿花望着旧书上斑驳的字迹,喉咙紧。
她想起今早给鬼婆送酒时,鬼婆正蹲在新补好的墙根下抹眼泪:"这墙是结实了,可我总梦见年轻时守着忘川的日子,那时候的月光比现在凉。"
"明日辰时,往生桥!"阿虎拔高声音,鬼头刀往地上一剁,青石板裂出细纹,"传统守护大会,不愿当软脚蟹的都来!"
他转身时大氅带起一阵风,吹得阿花的帕子飘起来。
她望着帕子上的酒渍,突然觉得那圆晕像极了星港外星舰的舷灯——明明亮堂堂的,怎么就照得人心慌?
地府议事厅的石桌冷得刺骨。
许殇的指尖抵着太阳穴,听着下方阿伯的长篇大论。
老人的镜片反着冷光,平板上的数据流像蛇信子般游动:"根据联邦近十年的遗迹开记录,他们对稀有资源的榨取率平均高达。
冥气哼,不过是下一个被抽干的矿脉。"
"那你说,我们该继续封闭到什么时候?"许殇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石桌上,震得烛火晃了晃。
阿伯的话头被截断,张了张嘴:"至少至少要等考察清楚"
"考察?"许殇站起身,锁魂枪的枪柄在身侧泛着幽光,"百年前封闭时,我们说要等冥气恢复;五十年前说要等鬼市稳定;十年前说要等我重掌兵权。
现在呢?"他指节叩了叩石桌,"鬼屋漏风,鬼火暗淡,连新鬼都不愿入地府——他们说这里连星网信号都没有。"
议事厅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戴瑶的战术靴踩在青石板上,带进来一股子星舰燃料的清冽味。
她间的星陨铁银饰闪了闪,那是她从往生井里捞的第一块宝物,现在被打磨得能照见许殇紧绷的下颌线。
"阿虎的账户有问题。"她直奔石桌,将光脑推到许殇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