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祁白察觉到她的注视,转过头,目光与她相接。
他的眼睛里,依旧是那片深不见底的幽潭。
回程的车里,气氛有些凝滞。
团团玩累了,抱着他的小熊。
歪在儿童安全座椅上,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熟。
阳光透过车窗,在他红扑扑的小脸上跳跃。
叶听晚手里捏着那张画,目光复杂。
画上那个拥有两张脸的钟祁白。
像一个巨大的问号,盘旋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爸爸的工作脸,爸爸看到团团和妈妈时候的脸……”
她低声重复着团团的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又像是在询问身旁那个沉默的男人。
钟祁白闭着眼睛休息。
韩周在前面开着车。
车内只有引擎轻微的嗡鸣和团团细小的鼾声。
叶听晚转头看向他。
他的侧脸线条依旧冷硬。
仿佛刚才在幼儿园里那个与孩子一同搭建奇异城堡。
甚至会与多事家长进行隐晦交锋的男人,只是她的一个错觉。
“今天……谢谢你。”
叶听晚最终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
无论如何,面对李太太的刁难,他确实维护了她和团团。
钟祁白没有回应,只是搭在膝盖上的手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那个积木城堡,”叶听晚继续,声音有些干涩。
“你说非传统,也意味着独特的视角和不被束缚的灵魂……是在说你自己吗?”
她知道自己这样问很冒昧,甚至有些不合时宜。
但她控制不住。她太想知道,这个男人面具之下的真实。
钟祁白终于侧过脸,飞快地瞥了她一眼。
“或许。”他吐出两个字,惜字如金。
“或许?”叶听晚的心沉了沉。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团团说你有两张脸。”
“一张工作的,一张看到我和团团时候的。他说的是真的吗?”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又凝固了几分。
钟祁白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计算着什么,又像是在组织语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叶听晚,那你呢?你展现在我面前的。
展现在团团面前的,展现在钟永泰面前的,是同一张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