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睿德哭笑不得,他倒也不是非要和郝思加日夜颠倒地办那些事。难得过来,莱茵高附近景色优美,他想带他多去转转。不过郝思加天性不爱动,坐十几个小时飞机都像要他的命一样,也不强求。
每次来酒庄,白睿德都会暂时脱离都市人身份,享受一下务农的乐趣。他的三件套换成衬衫牛仔裤,方便下田。给葡萄老藤修枝时,舅舅提起郝思加,问你的最后一瓶是不是有着落了。
他笑笑,“是有这个打算。”
“那就抓紧吧,你也知道这瓶酒等得太久,再放下去就不能喝了。”
结束劳作,白睿德身上沾泥,模样有些落拓。一路走回去,进门头发散乱,他正用手指梳理,出声喊郝思加,问他下午想不想出门骑马。
后背一热,有人贴上他,两只手急不可耐地解他裤子。
“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他按住郝思加那双使坏的手,背后的人钻到他面前——果然脸颊通红,张嘴飘出淡淡酒味,不过神智还算清醒,估计只喝了两杯,有点上脸。
“你干嘛穿这样,”郝思加咕哝,手指一勾,拉开他皮带,仰头借着酒劲大喇喇宣布:“快干我。”
对象的需求是第一位,骑马计划自然是泡汤了。
葡萄、阳光、泥土,酿成几场酣畅淋漓的xing体验。郝思加愿意给这次行程打上九十分。留在酒庄的最后一晚,白睿德找个借口,开车带Sophia的女友去镇上买日用品,留下Sophia和郝思加在庄园布置。
两人忙活半天,总算办妥。Sophia边擦汗边给郝思加说谢谢啊,让你做苦力,回上海我给你办个会员卡,来我餐厅吃饭终身八折。
她不像平时开玩笑那样随意,言语中带些紧张。郝思加顿一顿,说你准备得这么好,她一定会很感动的。
Sophia展露笑容:借你吉言,会员卡给你半价吧。
晚上几人在户外聚餐,微风徐徐,Sophia的女朋友喝到有点醉意。落日下,她半撑着眼听Sophia对郝思加唱儿歌,听到走调时,低头咯咯笑。Sophia表情柔软,白睿德知情识趣,知道是时候了,从餐桌下拿出藏起的小提琴。
德彪西的《美丽的黄昏》,很是应景。郝思加按遥控,周围亮起一圈灯,星星点点落在两人之间。Sophia随之起身,摸出戒指盒跪到女友面前。
她说:“第一次在餐厅见你,我已经移不开眼睛。我对你的爱像个小罐子,你笑一次,我就往里放一枚硬币,我以为总有一天会满,但其实这个小罐子根本没有底,它永远不会满,等待我不断放入更多的爱。和你度过的每个白天夜晚,因为有你在都变得更好一点,我希望未来也能这样。”
女友闻言,潸然泪下。Sophia打开盒子,为她戴上戒指。郝思加抿紧嘴唇,扭过头揉眼睛。
白睿德放下小提琴,故意打趣:“不是不喜欢看爱情片吗?”
“你烦死了……”
他用白睿德衬衫擦鼻涕眼泪,末了说:“难得看一次,我愿意。”
白睿德低头亲他的黑色头发,心想这句话你最好换个场合回答我。
求婚成功,Sophia说要先度蜜月,与女友即刻启程去意大利。分别前她拥抱白睿德,感谢他借自己场地。到郝思加,原本只想握个手,结果郝思加皱起脸,忽然一闭眼,冲她张开手臂。
Sophia一怔,随即转为欣慰。她赞许似的看向白睿德,轻轻抱一下郝思加,挥手爽朗说ciaociao,回头上海见。
*
接下去只剩一站,郝思加跟着白睿德回慕尼黑。白睿德的父母是中德家庭,父亲早年留德时认识了学音乐的母亲,之后陪指挥家老婆满世界跑,顺便做做投资生意。
到白睿德家那天,郝思加紧张得要死,不停打嗝。白睿德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他母亲家是大家族,有一堆亲戚住在慕尼黑。白睿德从小一半时间跟着父母在外游历,一半时间留在当地,虽然成年后在异国工作,但与亲人的关系都很亲近。
一开门,一大家子挤上来,直把猫搞得晕头转向。幸好迎接他的都是善意问候,只不过白睿德家族基因人均高大,郝思加不算矮的个子放进去,有点误闯大人国的意思。
表姐表弟的小孩调皮一点,围住郝思加转圈。他不知道怎么应付,默默给小孩发糖——路上看到包装好看的糖果,郝思加还是忍不住会买,自己吃不了那么多,正好便宜这些小鬼头。
有的吃,小孩们嘴巴也变得甜滋滋的,叫他漂亮哥哥,一大几小倒也其乐融融。
白睿德父母也在。两位老人上了年纪,身子骨依然硬朗,听说上个月还在维也纳讲学。郝思加看过白睿德的相册,听他描述,大致知道他父亲性格随和,母亲则较为严厉。打照面时心情七上八下,生怕被挑剔,没想到老太太看到自己,惊喜地捂住嘴,笑眯眯称呼他为brotchen。
我哪里像小面包了……郝思加看白睿德一眼,对方笑意浓浓,私下告诉他,我妈这是非常喜欢你。
郝思加这才放心,觉得来之前三小时的衣服总算没白挑。
大假的后半段时间都在慕尼黑。白睿德在当地有间单独的公寓,正对奥林公园,离父母家走路十分钟。公寓平时有人照料,长久不住,仍旧干净整洁,不过少了点人气。白睿德建议买点装饰,于是带郝思加去圣诞集市购物。
集市人头攒动,两人怕走散,紧紧牵手。慕尼黑的冬季极冷,零下几度的天气必须戴上厚厚的围巾手套。郝思加体质弱,手脚常年冰冷,白睿德担心他冻到,将郝思加的手放进自己大衣口袋取暖,又到摊位上买热红酒,让他多喝两口驱寒。
红色的靴子杯看着十分有圣诞氛围,郝思加慢慢喝。经过每个摊位,都能听到摊主热情送上的圣诞快乐,他东张西望,眼睛不够用,最后全都落在沾满糖霜的蛋糕上,站在那边挪不动腿。
白睿德看出他的心思,买了几个不同口味,对他说过节开心最重要,但不要贪吃,每天最多一个。
郝思加不停点头,白睿德知道他在动什么脑筋,心想还是要看着点,否则一定半夜爬起来偷吃。
购物重头戏是采购圣诞树。郝思加挑了半天,才勉强找到一株符合要求的。冷杉最后拖进公寓的起居室,他连续两天什么都不干,沉迷为树装扮,仿佛将准备圣诞礼物一事抛之脑后。
圣诞夜前一天,白睿德接到临时通知,总部那边有些事情急需他过去处理。郝思加听后,极其无语,说什么事情非要圣诞做啊,你们外国人不是最讲究放假玩失踪,绝不让工作打扰生活的吗?
白睿德苦笑,说没办法。郝思加发过火,也清楚白睿德身居高位的同时,也意味着他必须对很多事负责,自己不该无理取闹,于是闷声问要去多久。
一天足够了。白睿德表示现在出发,明天下午就能赶回来,应该赶得上圣诞夜的家庭聚餐。
翌日,郝思加给圣诞树挂上最后一条金丝带。他坐在边上,从早晨等到下午四点,还是不见白睿德回来。打电话过去问,听对方说回程遇到火车故障,大批旅客滞留站台,都在等线路恢复。
透过手机,郝思加听见那边一片怨声载道。老天发神经,圣诞居然不给团圆。他沉下心,问午夜前能到吗。
白睿德语气略有疲惫,说我尽量,今晚吃饭我去不了,礼物打包好放在桌上,你帮我带过去,代我和爸妈说一声。
哦。
一顿圣诞晚餐,再丰富,郝思加吃得也没胃口。白睿德父母得知情况,虽有遗憾,但也理解。老太太看郝思加心绪低落,主动拿出几盒家庭录像带,让郝思加陪自己追忆往昔。
打开都是白睿德以前的生活记录。郝思加看过白睿德少年时期的照片,那时他略显文弱,除了长相没有太大改变,身型和气质与现在截然不同,那双年轻的绿眼睛偶尔会显得十分忧郁。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管教太严,Reid特别早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