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一十二?
那还有个锤子末班车。
“清醒了?”路屿舟把山地车扶正,挑了一下眉。
盛遇长舒一口气,抬起头来。
“商量一下,载我一程?”
“……”
路屿舟坐直了些,轻压下巴,示意他看,“没座位。”
山地车跟寻常自行车不同,虽然也是自行车的一种,但车速更快,操作更流畅,因此也舍弃了一些功能,譬如后座。
盛遇站起了身,久坐令他的动作略有滞缓,慢悠悠晃到山地车前,伸手敲敲座位前的横杆,“我看过别人骑,这儿能坐人。”
“……”路屿舟更加静默。
坐是能坐。
他没带过,但据说一趟下来尾椎骨能重度骨折。
手指搭着车把手,路屿舟无意识抓了一下刹车,说:“这儿不是坐人的,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盛遇:“……”
连续两次拒绝,再问就没劲了。
盛遇点了一下头,“那算了,我打车走吧——”
转身的步子刚迈出去,手腕被人抓住了,那只手略带力道,盛遇重心不稳退了两步,几近是砸在路屿舟怀里面。
甚至带起了细微的一阵风。
没料到盛遇今天如此弱不禁风,路屿舟显然错愕了一瞬,甚至轻微拧起眉。
但还是反应极快,迅速扶住了他的侧腰,掌心贴合的位置,内收出清瘦单薄的一把腰线。
“……”
非常荒谬的一个姿势。
两人对了一下视线,各自仓促又慌乱地移眼。
“……可以坐,难受不要怪我。”路屿舟把他扶稳,收回的手指有点局促地塞进了口袋,垂下眸光注视着柏油地面,若无其事地说:“我能送你到家门口。”
“哦。”
思索片刻,盛遇有点混乱地问:“行车不规范……万一被交警抓了怎么办。”
“……”路屿舟:“那我们就去坐牢。”
悸动在仓促间发生,又在电光火石间结束,像蜻蜓在湖面短暂停留,了无痕迹,只余下细微的、扩散的涟漪。
坐上这辆黑车时,盛遇对路屿舟所说的‘难受别怪我’尚且不以为然。
五分钟后。
盛遇木着脸,了无生趣的嗓音顺着风声灌给身后的路屿舟:“还有——多久——到——”
风声模糊了音量,他是扯着嗓子喊的,配合要死不活的语调,很有喜感。
反正路屿舟就没绷住,胸腔低沉地震了一下。
盛遇:“……”
哪里好笑?
山地车载人,对被载者的要求相当高,相当于蜷缩在骑行者的怀里,侧坐,仅靠着一根横杆承担重量。
如果是体量娇小的女性,尚有可行性,可惜盛遇是一个营养充足发育良好的男生。
六七十公斤的体重,压在一根横杆上……他屁股快烂了!
“十分钟……”
呼啸而过的风,将路屿舟的尾调拉长,听起来意外温柔,“我尽量骑平稳,不颠到你。”
过了主干道,就是七拐八绕的巷子,山地车停了下来,路屿舟反手在书包侧袋里翻找,拿出一个手电交给盛遇:“帮我照明。”
盛遇正努力趴低身子。路屿舟和握把中间的空间就这么点,他如果趴得不够低,后背就会碰上路屿舟的胸膛……亲密到能感知到呼吸起伏。
这哪里是载了一程,这是他的公开处刑全过程。
“还有多远?”盛遇头也没回接过手电,摁下开关,嗓音无精打采,听得出来的郁闷。
“快了。”
路屿舟拉好书包拉链,目光在他拱起的脊背弧度上短暂勾勒,莫名觉得怀里揣了一只北极兔。
站起来大大的,团起来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