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掉牙的问题,盛遇都答腻了,可一年到头盛开济也只有坐在饭桌上的这一小时间能与儿子面对面闲聊。
烦腻归烦腻,盛遇答得很认真。
问完盛遇,盛开济把目光投向了路屿舟。
依旧是这些老掉牙的问题。
“学校还适应吗?”
“念了两年了,再不适应就完蛋了。”
“……听说你成绩不错。”
“听谁说的?”
盛开济放下了刚拿起的刀叉,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我与你班主任聊过,目前这个阶段,并没有需要准备的竞赛。你准备什么时候住回家?”
路屿舟切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说:“我一直住在家。”
“……”
这天聊不下去了。
盛遇也不敢吱声,他不懂其中关窍,冒失开口,很可能反而是往火里添柴。
吃过饭,盛开济让盛遇去看看祖母。
就是个支走他的借口,盛董事长明显有些话要单独对路屿舟说。
盛遇在二楼溜达一圈,再下楼时,两人已经不在餐厅,问过佣人才知道他们去了露台。
他捧着饭后水果在客厅来回踱步,实在有些担心,趁人不注意,悄摸摸溜去了露台。
露台的玻璃窗没关严,虚掩着。
几缕热风从缝隙里钻进来,敲打着薄纱窗帘,盛遇放轻了脚步,竖起耳朵贴过去。
这个角度看不清露台外的光景,盛遇也没指望能偷听到什么——他确认这两人没打起来就安心了。
可刚把耳朵贴过去,就捕捉到了几个模糊的关键词:“……助理说,你大学比较倾向于建筑专业……这与家里对你的长期规划相悖……当然,你的意愿更重要,我让特助做了一份报告……这几个院校的建筑系和商科都不错,你可以从中挑一个。”
……?
盛遇微微一愣,立刻把其他问题给忘了,使劲将耳朵往窗缝边凑。
盛夏,午时,别墅静谧冷清,偶有一阵风掠过,庭院中的绿树沙沙作响。
“不去。”
路屿舟的声线照旧冷淡得冻人。
模糊的风声里,盛开济似乎是微舒了口气,宣告着他的耐心告罄。
“说出你的想法,说服我,你就能自己做决定。”
“……没有你们之前,我也活得好好的,没被饿死。我的未来我自有规划,凭什么成了你们盛家的儿子,我就必须豁下擅长的一切,学那劳什子商科?”
起先路屿舟的嗓音很淡然,像是在陈述一个不以为意的事实,然而微微一顿就,他口吻中忽然染上了一点锐利,像是棉花里藏着讥讽的针。
“明年就要升高三,这种关键时刻,你要我转去国际高,准备留学……我们前十七年的人生,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如同废纸一张,无足轻重,随意可弃?”
“我……们?”不愧是董事长,对字里行间的细节颇为敏锐。盛开济微微眯起了眼,问:“你说的是小遇?”
偷听的盛遇跟着一怔,猛地正过了脸,一不留神被落地窗嗑到鼻梁,疼得他龇牙咧嘴。
露台上谈心的人并未被这点看不见的插曲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