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遇背着书包,站在门口呵欠连天,直到山地车刷地停在眼前,才总算是醒了点神。
“我不会摔下去吧?”他持怀疑态度,“不然我还是坐公交……”
路屿舟淡声打断他:“你今天起晚了,不想迟到就上来。”
“……”盛遇抿抿唇,把踏板拨下来,小心翼翼地跨坐上去。
清早的风很凉爽,晨雾里有早点香气,山地车经过大街小巷,把嘈杂人声撇在耳后。
盛遇很少坐这种车,坐得僵硬而板正,两手死死抓着座位,生怕不小心影响到路屿舟,两人一起栽到阴沟里。
行至一半,他稍微放松了点儿。
“你刚刚回棋牌馆,见到姨妈了吗?”
山地车车速不快,但耳畔掠过的都是风声,前面的人很难听清后面的人说话。
路屿舟:“啊?”
盛遇扯着嗓子:“你见到——姨妈——了吗——”
路屿舟肩胛骨小幅度地上下起伏,像是忍着声音在笑。
“见到了,她让我滚。”
盛遇忧心忡忡:“这么生气吗——要不你——认真道个歉——”
车速忽而慢了下来,轮胎慢悠悠地打转,路屿舟的声音忽然清晰了许多:“她在气头上,过几天吧。”
盛遇皱眉:“这段时间你岂不是一直回不去?”
路屿舟懒淡道:“可能。”
盛遇就叹了口气,“没事,明天让老板娘多送一份饭,回头让夏扬给你收拾几件衣服,大不了一直跟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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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盛遇还担心自己打瞌睡,从车上摔下去。
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杞人忧天。
后座照样硌屁股!!!
夏扬早早到了,没进校门,一直在车棚处等着,盛遇一下车,他就提着几个塑料袋冲上来,先看一眼路屿舟,又看一眼盛遇,见两人都挺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路上没遇到什么坏人吧?”他往盛遇手里塞了一袋包子,说:“我昨天熬夜恶补了盛世集团的背景,我靠,那么有钱,你俩就是行走的取款机,以后不能随便乱晃,容易出事。”
盛遇接过豆浆,抿了一口,有气无力地说:“没那么严重,现在是法治社会。”
相比于被勒索,屁股疼才是他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
要不是人来人往,他真想揉两把。
路屿舟锁好了车,三人往校内走。
盛遇早上没胃口,那袋包子最终还是回到了夏扬手中,秉持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原则,被门卫拦在门外的夏扬朝两人摆手,说:“先进去,我吃完就来。”
三人行变成了两人行。
一进校内,盛遇忽而紧张起来。
流言遏止得快,按理说没几个人知道,更没多少人讨论。
他以为自己不在意这些,但临了到头,还是怕世俗的目光。
不怕流言蜚语的是圣人。
路屿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平日里恨不得离活人两米远的人,第一次主动把手搭上了他的肩。
两人‘勾肩搭背’地进了教学楼。
进教室前,两人先被蹲守在楼道口的刘榕喊住了。
班主任没带两人去办公室,而是就近寻了个空着的教室,看了一眼表,语速和缓地说:“趁着还没上课,老师跟你们说两句话,关于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事……那位姓盛的父亲已经告知我了,我们年级组昨夜连夜开了个小会,针对目前的情况。第一,校内安保将进行全方面加强,决不会再让学生被校外人员追着跑;第二,此事传播范围不广,我们商讨觉得,这种私事不需要做出回应,以后有人问你们,你们也不必回答,他们要好奇就来找我,我赏一个记过;第三,一班的学生几乎都是知情者,但我昨晚问过几个人,大家讨论度不高,你们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实在不舒服,老师可以为你们协调转班。”
盛遇:“……”
路屿舟:“……”
每回被刘榕约谈,两人就像在枪林弹雨里走了一遭,出来时满脸空白。
盛遇:“你听清多少?”
路屿舟:“第一,第二,第三,六个字。”
……那很会抓重点了。
被刘榕抓着聊了一顿,两人进教室前,铃声已经响了。
教室后门关着,他们只能从前门进。
教室静得针落可闻,前门甫一有人,坐面前的几个脑袋齐刷刷抬起来。
被十几双眼睛盯着,盛遇又蒙圈了,下意识停步,手往旁边伸,抓住了路屿舟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