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屿舟,你觉不觉得,咱俩这样……特别像……”他脑中忽然冒了个神奇的词汇,似乎不合适,又十分妥帖,“老夫老妻?”
“……”
路屿舟还没说话,盛遇先觉得离谱。
他们才十七岁,老夫老妻个鬼,把人都说老了。
“撤回撤回撤回,我还年轻呢……”盛遇连连摆手,把吃空的玻璃碗放进水槽里,跟路屿舟说:“姨妈让我去拿新的饺子皮,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的?我捎过来。”
路屿舟思索片刻,垂眸说:“拿点面粉,不用太多。”
盛遇打了个响指,表示得令。
盛遇一走,老房子恢复了静默。
路屿舟起先不觉得怎么,他一个人住了十几年,熟悉这套房子的每一个四季,在他的印象中,老房子的夏天就一个字,热。
最热的那一年,两个小时就得冲个澡,除此以外,没有别的记忆。
可今天他忽然发觉,老房子的夏天竟然是吵闹的。
谁人家在放电视综艺;谁人家在做饭;孩童们三两成群在家门口穿梭,笑闹声惊飞了枝头的鸟雀。
环境里的一切声音,都生动且嘈杂,于是衬得老房子空空荡荡,静得可怕。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
路屿舟只觉得听觉异常灵敏,能清晰听到外边大门随风摇晃的吱呀。
他似乎在等谁回来,一把推开那扇大门。
路屿舟捏饺子皮的手指顿住,随即抬起眼来。
虽然慢了几拍,但他似乎明白了自己在想什么。
……他只是想盛遇了。
明明那人才离开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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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的排名,是在正式补课第一天张贴的。
就贴在班级前门公布栏上,从班级排名到各科具体分数,清晰明了一览无余。
盛遇排22,一个不高也不低的名次,老实说,他有些不满意。
语数英倒是没有太大短板,不过时间太短,重心放在了主科上,其他科目没追得上,稍显逊色。
点名物理。
两套理综卷,盛遇都被物理拉了后腿。
看完成绩,盛遇长叹一口气,回了位置,跟路屿舟吐槽:“我不会进局子吧?”
一班物理老师姓程,大家叫他橘子,被物理老师叫到办公室训斥,统称为“进局子”。
路屿舟手指间夹了张黄色便笺,翻来覆去,不知道在折腾什么,垂着眼睛淡声说:“放心,有夏扬给你垫底,他掉到42名了。”
盛遇干巴巴笑了一声,无语道:“这是一码事吗。”
“别管了,送你样东西。”路屿舟敲敲桌面,示意他把手伸出来。
盛遇摊平了掌心,一艘淡黄色的小纸船就躺在了他手心里。
“……”
对上盛遇惊讶的眼神,路屿舟挑挑眉,说:“拆开看看。”
上一次折纸船,路屿舟扭扭捏捏,希望他看见又怕他看见;这次倒是直接。
盛遇沿着折痕拆开,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要补物理吗。】
要的。
要的路老师。
盛遇笑弯了眼睛,把便笺攥在手里,闷笑着说:“这次怎么没有燕国地图?”
路屿舟整理着桌面,“太长了,懒得写。”
名次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一班教室上空笼罩着一股莫名高亢的气氛。考好了自然高兴,没考好的学生则出现了短暂的奋发图强,学习气氛反倒比考试前更浓厚。
夏扬就发奋了一个上午,下午打回原型。
下午,学习公布栏张贴了年级前百的排名。
夏扬一看,虽然自己吊车尾,但竟然没掉出前百,顿时觉得又行了,又能浪了。
盛遇压根忘了这码事,直到夏扬打来语音电话。
“盛遇,你知道自己的年级排名吗?要不要我帮你看——”
盛遇已经坐上了回家的山地车后座,在晚风里“啊”了一嗓子,下意识问:“我在前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