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遇的手机没电关机,整整两天,没人能拨通他的电话。
姨妈差点怀疑他俩是不是被拐了,幸好路屿舟还能联系上。
班群这几天格外闹腾,消息震个不停。
聚是一坨史:
【不是说这两天见面吃顿饭吗?时间呢?地点呢?你俩人呢?@盛遇@路屿舟】
【你们不吭声,哥们可自己挑地儿了啊。】
【进门先点一瓶82年拉菲,结账的时候说waiter,记盛少爷账上。】
【记盛少爷账上。】
【记盛少爷账上。】
……
【你们都记盛少爷账上,那我记路少爷账上吧。】
【记路少爷账上。】
【记路少爷账上。】
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这群旧友更是个中翘楚,随便水水就是上百条新消息。
盛遇醒来时扒拉群消息,扒拉半小时都没弄清这群人在讨论什么。
“路屿舟——”他还犯着困,睫毛恹恹地耷拉,扯着嗓子喊人,嗓音倦懒,“群里说要忆往昔峥嵘岁月,大家统一穿校服,我找不到了,你有备用吗——”
话音落下没片刻,一墙之隔浴室的花洒声就停了。路屿舟来到门口,斜着身子靠着门框,一只手拽着毛巾擦头发,眉心微蹙,“校服?夏季还是冬季?”
盛遇趴回去,“随便。”
这两天活动过度,他脑子有点钝,只听到路屿舟拉开了衣柜,在里面悉索翻找,不消片刻几件旧衣就扔了上来,搭在他腰上。
路屿舟说:“这是你的,我一直留着。”
盛遇反手抓起来翻看,还真是他的旧校服。一中校服料子好,穿了又放好几年,也只是有些泛白,捏着肩线抖开,恍惚还能看到布料底下清癯的少年轮廓。
他身上一丝未着,直接从被子里坐起来,抓着校服就往身上套。
谈了几年恋爱,多少有些长进。路屿舟早已不是当年见他换衣服都不自在的小男生,直接拉了椅子,撑着额头坐在书桌前欣赏风光。
好久没穿这种polo衫,盛遇使劲把自己往衣服里塞,不小心崩掉了领口一颗扣子。
路屿舟弯腰捡起来那颗透明纽扣,认命地说:“我去找针线。”
等他找到针线盒回来,盛遇已经换好了校服,抵坐在书桌边缘,闲适地翻他留在桌上的旧书。
那本书是好多年前,一中发的英语读物,盛遇翻了两页,随意念了两个长难句,捏着书页的手指笔直匀长,皮肤被窗外的天色映照,白得透明。
“……”
路屿舟握着门把手,有一瞬间好像回到了那年夏天,喜欢的人坐他前面,早读时念英文的腔调很好听。
盛遇随意翻了两页,合上书册,抬起了脸,冲站着门口的他笑:“干什么,傻了啊路屿舟。”
盛遇还是当年的模样,一点没变,睫毛很长,笑起来眼尾微弯,唇角藏着几颗若隐若现的白牙。
老房子窗外有一颗老树,夏天时节枝叶会延伸到窗外,翠绿的叶子在玻璃外沙沙作响。
好多年前,也是这间卧室,盛遇也是这样翻着他的书,闲着没事就伸到窗外掐一片叶子,拿叶子挠他,冲他笑。
“路屿舟?”
他走神了很久。
外头起了风,枝丫晃来晃去,沙沙作响。盛遇背着一片天光,微微偏了头,问他:“你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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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屿舟被回忆打败,掉了几颗金豆豆,当然,他对此死不承认。
“就是有点感慨。”他假装欣赏窗外的景色,竭尽所能把脸别开,嘴比钻石还硬,“真没哭。”
心动就是从那一年开始的,他印象深刻,一看到盛遇穿校服,脑海会不受控地掠过很多个画面。
午后的阳光、小卖部的冰镇汽水、放学路上的车流,脸畔凉爽的风……
盛遇捧着他的脸,觉得嘴硬心软的男朋友可爱得没边,“行,你没哭,那几颗金豆豆是我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