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涵婓出一声短促的、被扼住喉咙般的惊喘,猛地向后跌坐在地,双手死死捂住嘴巴,胃里翻江倒海。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那不仅仅是恐惧,更像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和污染!仅仅是窥见一眼,就让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沾上了洗刷不掉的污秽!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地出现在她身旁,度快得在烟尘中拉出一道残影。
是帝君兽。
他同样站在裂口边缘,熔金的兽瞳死死地盯着下方那条奔涌的污秽血河,盯着河中那些无声游弋的、不可名状的恐怖阴影。他身上那股属于洪荒凶兽的、足以焚山煮海的暴戾气息,此刻竟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地波动起来!并非增强,而是在…收缩!在压抑!甚至…在颤抖!
涵婓从未在这位不可一世的凶兽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那张棱角分明、永远带着睥睨与狂傲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东西——凝固的惊骇!那双熔金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如同针尖,里面燃烧的火焰仿佛被浇上了一桶来自九幽的寒冰,剧烈地明灭着,几乎要熄灭!他的身体绷紧如拉到极限的弓弦,微微前倾,双拳紧握,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出“咯咯”的声响,惨白一片。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近乎本能的巨大惊悸和厌恶,如同无形的风暴,从他身上席卷而出,甚至让涵婓都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了那种源自生命本源的颤栗!
这不再是对强大敌人的警惕,而是一种…烙印在血脉深处的、跨越了无尽岁月的、刻骨铭心的恐惧!如同最弱小的草食动物,在毫无遮蔽的旷野上,直面了食物链顶端、无可名状的终极掠食者!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涵婓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冻僵的喉咙里硬挤出来。
帝君兽没有立刻回答。他死死盯着血河深处,喉咙里滚动着一种低沉而怪异的咕噜声,如同受伤的猛兽在压抑咆哮。过了好几息,他才用一种涵婓从未听过的、干涩而紧绷到极点的声音,一字一顿地挤出几个字:
“冥…河…秽…物…”
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带着千斤重负,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憎恶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忌惮。
“冥河秽物?”涵婓重复着这个陌生的、仅仅听名字就让她浑身冷的词汇,“它们…到底是什么?”
帝君兽猛地转过头,熔金的瞳孔近距离地、带着一种近乎狰狞的凶光死死钉在涵婓脸上,那股属于凶兽的暴戾气息瞬间压过了恐惧,但依旧不稳地波动着。“闭嘴,人类!”他的声音嘶哑而急促,“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东西!它们…不该在这里!不可能在这里!这条支流…早就该干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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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扫过涵婓依旧覆盖着灰白石化的右臂,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像是厌恶,又像是某种被强行唤醒的、更加深沉的忌惮。他猛地抬头,望向裂口上方崩塌形成的、摇摇欲坠的嶙峋穹顶,又警惕地扫视着下方污秽的血河,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似乎在极力避免看到河中那些令人疯狂的阴影。
“走!”帝君兽猛地低吼一声,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立刻离开这个裂口!离这条该死的河越远越好!”他伸手,不是去拉涵婓,而是带着一种粗暴的力道,一把抓住她完好的左臂,就要将她从裂口边缘拖开。他的手指冰冷而有力,带着微微的颤抖。
然而,就在他手指触碰到涵婓左臂的瞬间——
“哗啦!!!”
下方粘稠的血河水面,毫无征兆地剧烈翻腾起来!
不是之前那些巨大阴影缓慢的游弋,而是如同沸水般狂暴的涌动!一个巨大的、难以形容的轮廓猛地从河心深处向上拱起!粘稠的血水被强行排开,形成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漩涡!
在漩涡的中心,在那翻涌的血浪之下,一个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冰冷而惨白的“东西”,缓缓地、无可阻挡地向上“浮”起!
那不是眼睛,不是口器,也不是任何已知的器官。它像是一块巨大无比的、剥落了一半的、镶嵌在腐烂血肉中的惨白骨板。骨板的表面布满了无数扭曲的、深不见底的孔洞和沟壑,如同被强酸腐蚀了千万年。在骨板的中心区域,无数更加细小的、密密麻麻的惨白凸起物在疯狂地蠕动、开合,每一个凸起物顶端,都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成千上万道冰冷、死寂、充满纯粹吞噬欲望的视线,如同无形的探针,瞬间穿透了粘稠的血水,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牢牢地、贪婪地锁定在了裂口边缘的两个活物身上!
涵婓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成千上万道目光带来的、足以碾碎灵魂的恐怖压力!她连尖叫都不出来,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恐怖的惨白骨板带着无数蠕动的“眼睛”,如同从地狱深渊升起的死亡之碑,越来越近!
“吼——!!!”
一声震彻整个地下空间的、充满了无尽暴戾与洪荒凶威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在涵婓耳边炸响!
是帝君兽!
在涵婓被那恐怖凝视冻结的瞬间,帝君兽做出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动作!他非但没有立刻后退逃离,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高大的身躯如同最坚实的壁垒,悍然挡在了涵婓与那血河怪物之间!
他熔金的双瞳在这一刻燃烧到了极致!瞳孔深处,仿佛有亘古的火山在喷,金色的烈焰几乎要喷薄而出!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狂暴、都要纯粹、都要古老的气息,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洪荒巨兽彻底苏醒,从他体内毫无保留地爆出来!这气息充满了最原始的毁灭意志,霸道地横扫而出,与血河怪物散出的那种冰冷、污秽、侵蚀一切的死寂气息轰然对撞!
“滚!!!”
帝君兽的口中,出一声非人的、如同万千雷霆聚合的怒吼!这怒吼并非单纯的音波,更像是一种来自生命本源层次的、上位掠食者对下位存在的绝对敕令!一种铭刻在血脉深处的、属于洪荒霸主的威压!肉眼可见的、赤金色的气浪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弥漫的尘埃被瞬间排空,连下方翻涌的血河都仿佛被这股气势所慑,汹涌的浪涛都为之一滞!
他周身缭绕起淡淡的、近乎透明的赤金色火焰,这火焰没有温度,却散着一种焚尽诸天、令万灵俯的恐怖威压!他的身影在血河幽暗的光芒映照下,仿佛无限拔高,化为一尊脚踏洪荒、睥睨万古的火焰巨神!那双燃烧的熔金之瞳,死死地、充满无尽凶威地,迎上了血河中那成千上万道冰冷的、贪婪的视线!
无形的碰撞在瞬间完成!
“咕噜噜噜——!!!”
血河之中,那刚刚拱起、即将完全显露的巨大惨白骨板,猛地剧烈颤抖起来!骨板中央那无数蠕动的惨白凸起物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缝隙(眼睛?)瞬间收缩、闭合!仿佛遭遇了某种无法承受的剧烈刺激!骨板本身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无数骨骼在强行摩擦挤压的怪异声响!
那成千上万道冰冷、贪婪的凝视,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猛地缩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混乱、更加狂躁、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惧和退缩的“情绪”波动!
巨大的骨板下沉的度骤然加快!它不再向上浮起,而是如同受惊的巨兽,带着一种仓皇的姿态,裹挟着大量粘稠的血水,猛地向漩涡深处沉去!翻腾的血河表面被搅动得更加浑浊混乱,无数细小的、同样扭曲的阴影惊恐地向四周逃窜,仿佛遇到了天敌!
仅仅是帝君兽爆出的这股源自血脉本源的洪荒凶威,一个“滚”字,竟让那恐怖的血河怪物选择了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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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在身前的、属于帝君兽的灼热气息如同坚实的壁垒,隔绝了大部分来自下方的恐怖压力。涵婓僵硬的身体终于找回了一丝知觉,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她几乎瘫软在地。她大口喘息着,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刚才那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冰冷触角已经扼住了她的喉咙!是帝君兽…这个她憎恨又被迫依存的凶兽,在千钧一之际,挡在了前面!
她惊魂未定地看向帝君兽的背影。他依旧保持着那个挡在前方的姿态,宽阔的肩膀微微起伏,周身那狂暴的赤金色火焰和洪荒气息正在缓缓收敛、平息。但涵婓敏锐地捕捉到,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指节捏得死白,正在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刚才那一声怒吼,那爆性的威压释放,显然并非毫无代价。本就处于极度虚弱状态的他,此刻的气息明显又萎靡了一截,如同风中残烛。
“走!”帝君兽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嘶哑,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躁。他没有回头,熔金的瞳孔依旧死死盯着下方逐渐恢复“平静”的血河,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异动。“趁它被惊退!离开这里!快!”
涵婓不敢有丝毫迟疑。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右臂石化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踉跄着就要向远离裂口的、看起来稍微稳固些的乱石堆后方退去。
然而,就在她脚步刚刚挪动的瞬间——
“嗡!”
腰间一直安静传递着温润暖流的血玉,毫无征兆地猛地一震!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都要灼热的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入涵婓的体内!
“啊!”涵婓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感觉自己的丹田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这股力量来得太猛烈、太霸道,完全不受她控制!它蛮横地在她脆弱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带来撕裂般的剧痛,目标直指她唯一能动的左手!
她的左手,在血玉异力的强行驱使下,完全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五指张开,掌心正对着下方那条污秽翻涌的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