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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记忆归位（第4页）

他成功了。布防图……拿到了。

玄甲艰难地抬起头，望向爆炸的方向，那冲天的火光照亮了他沾满血污和雪沫的脸。他的眼中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彻骨的恨意和……一丝深埋的悲凉。他踉跄着站起身，辨认了一下方向，拖着残破的身躯，向着记忆中万剑阁主力可能存在的方位，一步一血印地走去。龟甲吊坠紧贴着胸口，传来微弱却持续的温热，支撑着他最后的意志。

……

三天后。

万剑阁北荒临时大营，中军主帐。

帐内的气氛凝重得如同冻结的铅块。万剑阁主萧天岳端坐主位，面容沉静如水，唯有那双深邃如星渊的眼眸深处，跳动着压抑的怒火和沉重的忧虑。他身披玄青色剑袍，虽未刻意散威压，但那股久居上位的威严和剑道巅峰的锐意，依旧让帐中侍立的几位长老和亲传弟子感到呼吸微滞。

“报——！”一名斥候疾步冲入帐内，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急切，“禀阁主！第三血将驻区‘熔炉之心’于三日前彻底自毁！能量爆波及百里，驻区化为死域！据外围观察，血灵军损失惨重，大量傀儡军和物资被毁！但……未现‘噬君者’涵婓与白羽姑娘的踪迹！”

萧天岳放在扶手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涵婓和白羽在北原失踪，生死未卜，本就如同巨石压在心头。如今第三血将据点自毁，虽重创了血灵军，却也彻底断绝了涵婓可能藏身其中的线索。

“天机血谕碑……焚世进度……”萧天岳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四成有一……北原极寒狱地脉枯竭……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北荒巨幅地图前，目光落在被标记为“枯竭”的极寒狱区域，眉头紧锁。血祭的推进度，远预期。万剑阁联合各派组成的防线，在血灵军不计代价的猛攻和内部不断出现的“背叛者”冲击下，已是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守卫的低声呵斥。

“何人擅闯中军重地？！”

“滚开！我要见萧天岳！立刻！马上！”一个嘶哑、疲惫却异常强硬的声音响起，如同砂纸摩擦。

帐帘猛地被掀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硝烟味和冰雪寒气瞬间涌入！

一个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身影，踉跄着闯了进来！他身形魁梧却摇摇欲坠，身上裹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沾满血污冰渣的破烂皮袍，裸露的皮肤上遍布着焦黑的灼伤、深可见骨的刀痕和冻裂的伤口，脸上更是被血污和冻伤覆盖，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唯有一双眼睛，如同受伤的孤狼，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和刻骨的恨意，死死地钉在主位的萧天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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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甲？！”帐内一位白长老失声惊呼，认出了那双标志性的、充满力量感的眼睛，随即脸上露出极度的惊愕和难以置信，“你……你还活着？！你不是……”他想说“你不是叛变投敌了吗”，但看着眼前这如同厉鬼般的身影，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帐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个闯入者身上，充满了惊疑、警惕，甚至……杀意！玄甲背叛万剑阁，导致北境重要要塞陷落、无数弟子战死的血债，至今仍是万剑阁心中最深的痛！

玄甲对周遭的目光和杀意视若无睹。他死死盯着萧天岳，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扯动伤口，带来剧烈的疼痛。他缓缓抬起那只几乎被冻僵、布满血痂的右手。手中，紧紧攥着一块流淌着微弱暗红光芒的菱形晶板。

“萧……阁主……”玄甲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血块，“第三血将……自毁……布防图……在我……魂中……此物……是钥匙……”他艰难地说着，将手中的晶板递向前方，身体却因力竭而剧烈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萧天岳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剑，瞬间扫过玄甲全身的惨状，最终落在他手中那块散着微弱能量波动的菱形晶板上。作为剑道巅峰强者，他敏锐地感知到晶板中蕴含的复杂数据和一丝……被强行撕裂的傀儡控制印记。更让他心神微震的是玄甲的眼神——那里面没有了曾经的忠诚与热血，只剩下被背叛、被操控后的无尽痛苦和刻骨铭心的恨意，以及……一种近乎赎罪的决绝。

“布防图？”萧天岳的声音依旧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缓缓抬手，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灵力隔空托住了玄甲摇摇欲坠的身体，同时将那枚菱形晶板凌空摄到手中。强大的神识瞬间探入晶板。

嗡！

晶板在萧天岳手中光芒大放！无数复杂的光线符文投射到半空中，交织变幻！山川地貌、据点分布、兵力调动路线、物资储备标记……一份详尽到令人指的血灵军北荒布防图，如同画卷般徐徐展开！更令人心惊的是，在这份详尽的军事地图上，还清晰地标注着十几个闪烁着诡异暗红色泽的节点，节点周围环绕着繁复而邪异的符文——梵天教的重要节点！

帐内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倒吸冷气声！这份布防图的战略价值，无法估量！它甚至可能成为扭转北荒战局的关键！

“是……真的……”负责情报的长老声音颤抖，眼中爆出狂喜的光芒，“这些据点位置……兵力配置……与我们耗费巨大代价才探知的零星情报完全吻合！甚至……更加详尽！还有这些……梵天节点！”

萧天岳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地图的每一个细节，最终停留在那些梵天节点之上。他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这份布防图，真实得可怕！但……玄甲是如何得到的？他又是如何从第三血将的自毁核心中逃出生天？背叛的疑云并未完全消散。

他收回神识，半空中的地图光影随之消散。他看向被灵力托着、勉强站立的玄甲，沉声道：“玄甲，这份布防图，从何而来？你……又经历了什么？”

玄甲的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那即将被彻底揭露的、血淋淋的真相。他缓缓抬起头，沾满血污的脸上，那双眼睛死死盯着萧天岳，声音如同地狱寒风刮过：

“控制……傀儡……我们都是……傀儡……”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如同泣血般嘶吼：

“血灵宫主……她是……”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猛地弓下腰，双手死死抱住头颅，出痛苦到极致的惨嚎！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他的灵魂深处疯狂搅动、穿刺！一幕幕被强行覆盖、被扭曲的记忆碎片，在龟甲之力的守护和布防图的刺激下，如同沸腾的岩浆，再次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这一次，冲击的核心，是那张隐藏在血色浓雾和恶鬼面甲之后的脸！

“呃啊啊啊——！！！”玄甲痛苦地翻滚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指甲深深抠进坚硬的地面，留下道道血痕。龟甲吊坠在他胸口剧烈地震颤，散出越来越明亮的淡金色光芒，全力对抗着那源自灵魂深处的、仿佛要将他再次撕裂的控制反噬！

帐内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萧天岳眉头紧锁，强大的神识瞬间笼罩玄甲，试图探查他灵魂的异状，却感到一股极其邪恶、极其顽固的傀儡印记正在疯狂反扑，与那淡金色的守护之力激烈对抗！

“阁主！他的灵魂……”一位擅长神魂之术的长老脸色剧变，“有极强的傀儡控制烙印在反噬！还有……一股守护之力在抵抗！”

萧天岳眼中厉芒一闪，指尖瞬间凝聚起一点纯粹到极致的剑意星芒！他不能完全信任玄甲，但那份布防图的价值和玄甲此刻表现出的痛苦与挣扎，让他无法坐视其被控制烙印再次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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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萧天岳的剑意即将点向玄甲眉心，助其对抗反噬的刹那——

玄甲猛地抬起头！

那双因剧痛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仿佛穿透了无尽的血色迷雾，穿透了恶鬼的面甲，直视到了那隐藏在一切罪恶与操控背后的……真容！

他的脸上，所有的痛苦、挣扎、悔恨、愤怒……都在这一刻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的震惊！极致的荒谬！以及……一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悲凉！

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指向萧天岳……不，是指向萧天岳身后的虚空，仿佛要将那个刚刚在灵魂炼狱中窥见的恐怖真相，烙印给在场的每一个人看。

“她……她是……”

玄甲的声音如同游丝，微弱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狱最深处挤出的冰渣：

“……白羽！！！”

轰——！！！

这两个字，如同九霄神雷，狠狠劈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头顶！劈得整个中军大帐死寂无声！劈得萧天岳那凝聚着剑意的指尖，都难以抑制地剧烈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