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杀我…我…我只是他的侍妾…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眼泪混着脸上的脂粉簌簌落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他早就不在这里了…他…”
涵婓的脚步停在了大殿中央,距离那女子不过三丈。浓郁的血腥味混杂着女子身上昂贵的脂粉香,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女子捂着小腹、不断渗血的手,扫过她华服上那大片刺目的血迹,最后落在她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精心修饰过的脸上。没有怜悯,只有审视。
“青冥在哪?”涵婓开口,声音如同两块寒冰摩擦,没有丝毫温度。
“我…我不知道!他真的不在!”女子哭得梨花带雨,身体抖如筛糠,“他…他走之前,给了我这个…”她颤抖着,用沾满鲜血的手,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一块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浑圆、材质非金非玉的黑色阵盘。阵盘表面光滑如镜,此刻正散着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空间波动。
“他说…他说如果遇到无法抵挡的危险,就…就捏碎它…可以…可以瞬间传送离开…”女子捧着那黑色阵盘,如同捧着救命稻草,又像是捧着催命符,眼神充满了乞求和绝望,“求求你…放过我…我…我用这个换我的命…放我走…”
涵婓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锁定了那块黑色阵盘。那微弱却异常精纯的空间波动…他缓缓抬起手,五指微张,一股无形的吸力产生。女子手中的黑色阵盘脱手飞出,稳稳落入涵婓冰冷的掌心。
入手冰凉。阵盘上残留着女子温热的体温和一丝血腥气。涵婓指尖灌注一丝极其细微的灵力,试探性地触碰阵盘核心。
嗡!
阵盘猛地一震!光滑如镜的表面骤然亮起!并非启动传送的光芒,而是一幅清晰无比的动态影像,如同水幕般投射在涵婓面前的虚空中!
影像中的场景,赫然是玄天宗庄严的议事大殿!时间,正是玄天宗主遇害的当日!
影像清晰得纤毫毕现:殿内气氛凝重,数位宗门长老分列两旁,面色肃然。而一身素雅青袍、气质温润如玉的青冥,正端坐在下左侧的一张紫檀木椅上!他微微垂,似乎在聆听上一位长老的言,侧脸线条平和,眼神专注,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影像角落,一个日晷的投影清晰地显示着当时的时辰——正是玄天宗主在刑台遇害的同一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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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一般的不在场证明!完美无瑕!足以洗刷掉青冥身上任何与宗主之死有关的嫌疑!
“看到了吗…他…他当时真的在宗门议事…宗主的事…与他无关啊…”地上的女子仿佛抓住了一线生机,带着哭腔喊道,“放了我…求你…”
涵婓死死盯着那幅水幕影像,死寂的眼底,冰层之下,终于有东西开始剧烈翻涌!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冰冷的、洞穿虚妄的锐利!他猛地将更多的灵力粗暴地灌入手中的黑色阵盘!
“给我——显!”
咔嚓!
一声细微的碎裂声从阵盘内部传来!那幅完美无缺的水幕影像如同受到干扰的水面,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影像中青冥那张温润平和的脸开始变得模糊、失真!议事大殿的背景如同褪色的画卷,开始剥落、消散!最终,整个影像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啵”的一声轻响,彻底溃散!
而在影像溃散的最后一瞬,涵婓捕捉到了!
那并非真正的议事大殿!影像的边缘,在扭曲剥落的瞬间,露出了极其细微的、一闪而逝的破绽——背景深处,隐约可见一根熟悉的、雕刻着狻猊兽的蟠龙柱!那柱子,不是玄天宗议事殿的样式!而是……青冥别院主殿的蟠龙柱!一模一样!
这所谓的“不在场证明”,根本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利用幻象阵盘伪造的骗局!青冥本人,当时绝对不在玄天宗!他就在这别院之中,甚至可能就在这主殿内,操控着这场弑圣的惊天杀局!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轰然从涵婓体内爆!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地面甚至凝结出薄薄的白霜!
“啊!”地上的女子被这股恐怖的杀意刺激,出短促的尖叫,几乎吓晕过去。
涵婓握着那枚已经出现细微裂痕的黑色阵盘,指节因为用力而白。他缓缓地、一寸寸地低下头,目光如同冰锥,再次刺向阵盘的核心。刚才强行灌注灵力、撕裂幻象时,他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气息残留。
血腥气。并非地上女子那新鲜温热的血,而是更加深沉、更加阴冷、仿佛带着某种诅咒和不甘的……陈旧血痕。那气息微弱得几乎被幻象阵盘自身的空间波动和女子新鲜的血液掩盖,若非涵婓此刻白赋予的凡感知和对那气息深入骨髓的熟悉,绝难察觉。
是洛红衣的血!
这缕气息,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钻入了涵婓的心脏!洛红衣!又是她!这伪造不在场证明的幻象阵盘上,为何会残留她的血?是她协助青冥布置了这个幻象?还是……她在试图破坏时留下的痕迹?她在这盘棋局里,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是执棋者,还是……另一颗染血的棋子?
无数疑问如同冰冷的毒藤,瞬间缠绕住涵婓的思维。他握着阵盘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那死寂冰封的眼底深处,终于被这意外的现,撬开了一道剧烈的、充满惊疑与不确定的裂缝!
“不…不要杀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女子的声音带着濒死的绝望,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价值已经用完,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下来。她挣扎着,想从座椅上爬起逃跑,却因为小腹的剧痛和极度的恐惧而瘫软在地,只能徒劳地向后挪动,在昂贵的兽皮上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涵婓的目光,终于从那枚残留着洛红衣气息的阵盘上移开,重新落回到女子身上。那目光,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复杂,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漠然。他没有再看那女子惊恐扭曲的脸,视线却如同冰冷的刀子,精准地落在她捂着小腹、不断渗血的双手上。那伤口……位置,形状……
还有她华美宫装上大片深色的血迹……那颜色,似乎比新鲜的血液更加暗沉一些……
涵婓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的伤……”他开口,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冰渣,“谁干的?”
女子浑身剧震,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她猛地抬头,沾满泪水和血污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仿佛涵婓问出了一个比死亡更可怕的问题。她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出咯咯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拼命摇头,眼神涣散,充满了哀求。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一道极其细微、却快如闪电的乌光,毫无征兆地从大殿角落一根蟠龙柱的阴影中射出!无声无息,目标直指瘫软在地的女子后心!那乌光细如牛毛,带着一种阴毒到极致的腐蚀气息,显然是要杀人灭口!
涵婓眼中寒光爆射!他甚至没有转头去看偷袭的方向,垂在身侧的左手猛地一甩!
嗤!
一缕白如同拥有生命的白色毒蛇,后先至!度比那乌光更快!精准无比地在乌光即将射入女子后心的前一刹那,将其凌空缠绕、绞住!
滋滋——!
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起!那阴毒的乌光在白缠绕下剧烈挣扎,爆出墨绿色的毒雾!然而,白上暗金色符文一闪,吞噬之力动!乌光瞬间黯淡、消散,如同被无形的大口吞没!毒雾也被白散出的冰冷气息瞬间冻结、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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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白拦截乌光的同时,涵婓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如鬼魅般站在了那根射出乌光的蟠龙柱阴影前!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吞吐着一点凝聚到极致的、带着吞噬气息的苍白寒芒,狠狠刺向阴影深处!
噗!
一声沉闷的、如同刺穿败革的声音响起!
阴影中传出一声压抑的、痛苦到极致的闷哼!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被巨力撞击,猛地从阴影里倒飞出来,重重撞在后方坚硬的墙壁上!咔嚓!墙壁被撞出蛛网般的裂痕!那黑影瘫软在地,显出身形——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惊骇眼睛的刺客。他的胸口心脏位置,一个指头大小的血洞正汩汩冒出黑色的血液,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苍白,仿佛被瞬间冻结并抽干了所有生机。刺客的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涵婓缓缓收回手指,指尖那点苍白的寒芒悄然隐没。他看也没看那具刺客的尸体,冰冷的目光扫过刺客刚才藏身的阴影处,又扫过殿内其他几根蟠龙柱的阴影。死寂,一片死寂。再没有任何动静。显然,这是潜伏的最后一个钉子,或者,其他的早已被刚才的杀戮震慑,不敢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