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的旧公寓楼像一块霉的蛋糕,歪歪斜斜地挤在狭窄的街道旁。
唐糖推着顾承砚的轮椅走进单元门时,生锈的邮箱"咣当"一声砸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这地方"王特助提着行李,欲言又止。
"挺好的!"唐糖故意提高音量,拍了拍斑驳的墙壁,"你看这砖多结实,民国时期的建筑呢!"
顾承砚沉默地看着电梯口"已故障"的牌子,眼神黯淡。
唐糖蹲下来整理他腿上的毛毯:"六楼而已,我推你上去。"
楼梯间的灯泡坏了三个,唐糖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格外清脆。
唐糖两只手撑着轮椅把手,一只脚踩在楼梯台阶上,另一只脚用力支撑着轮椅下方的横梁,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推着轮椅。
轮椅每上一级台阶都会轻微颠簸,顾承砚的手死死抓住扶手,指节泛白。
"糖糖,"爬到三楼时他突然开口,"让我自己试试。"
不等唐糖回应,他已经撑着轮椅扶手试图站起来。
唐糖慌忙扶住他摇晃的身体,感受到他全身肌肉都在颤抖。
一滴汗从顾承砚下巴滑落,砸在台阶上。
"慢慢来"唐糖声音轻柔,却被他猛地推开。
"滚开!"顾承砚失控地大吼,随即失去平衡向后栽去。
“啊!”唐糖扑过去垫在他身下,后背重重撞在水泥台阶上,疼得眼前黑。
顾承砚慌忙摸到她的脸:"糖糖?摔到哪里了?"
唐糖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看见他脸上交织着自责与痛苦。
她握住他的手:"没事,我可是唐不倒啊。"
她故意用恋爱时他给她起的外号,感到掌心他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唐糖磕到了腰,但是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忍着疼继续抬着顾承砚向六楼上去。
终于到达六楼,林万万已经等在门口。
公寓比想象中还小——黄的墙壁,嘎吱作响的木地板,卫生间的水龙头滴滴答答漏水。
"抱歉,条件有限"林万万尴尬地搓着手。
"比我们大学宿舍强多啦!"
唐糖推着顾承砚转了一圈,
"你看,卧室窗户朝南,阳光多好!厨房虽然小但设备齐全,还有"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承砚正盯着墙角一处霉斑,眼神空洞。
唐糖突然想起顾宅那个能容纳三十人聚餐的餐厅,水晶吊灯在顾承砚生日时映得满室生辉。
"万万,能帮我买些清洁用品吗?"唐糖强打精神问道,悄悄给林万万使眼色。
等林万万和王特助离开,唐糖跪在顾承砚面前,捧起他的手贴在脸颊:"承砚,我知道这很难接受"
"你不该这样。"顾承砚抽回手,"你应该拿着离婚协议,去找更好的生活。"
"更好的生活?"
唐糖笑了,"没有你的生活,算什么好?"
顾承砚别过脸去。
唐糖看见他喉结滚动,像是在极力压抑什么。
她不再多说,起身开始收拾房间。
当林万万带着大包小包回来时,唐糖已经挽起袖子,头上扎着报纸折的三角帽,活像个粉刷匠。
"你这是要"
"大扫除!"唐糖接过塑料袋,"顾先生有洁癖,我得把这里变成五星级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