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动作迅速地涂了最后一处,退后一步,“好了。”
&esp;&esp;裴澈转过身来,脸色果然更不好看。
&esp;&esp;斯微却不想惯着他,歪头一笑,“还有哪里你自己涂不到么?”说着,目光故意向下扫了一下,挑衅的意味十足。
&esp;&esp;卫浴白色顶灯照在两人头顶,将脸上一切照得分明。斯微看着裴澈那张好看的脸,脑中忽然产生一个荒唐想法,今天乍然重逢,这人从头到脚都是陌生的,倒是现在裸一半的样子,有了一些熟悉感。
&esp;&esp;叫她觉得平和妥帖。
&esp;&esp;而裴澈似乎将她眼神语气中的一切心思都看清楚,他脸色仍然阴沉,但嘴角带出一分戏谑,点评道:“你一直都这么放得开么。”
&esp;&esp;斯微有一瞬怔愣。
&esp;&esp;但她很快扬起嘴角微笑:“怎么,你很怀念?”
&esp;&esp;她好整以暇地环抱双臂,走近一步,“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再对你说一句什么?”
&esp;&esp;她看见裴澈的眼神变了。
&esp;&esp;笑容愈加灿烂,“是不是要问你……想不想谈个恋爱?”又自顾自地摇摇头,“不行,这次就不那么麻烦了。要不就……上个床?”
&esp;&esp;她已经走到他面前,烘热的浴室里,浓郁药膏味道中似乎还夹杂一丝雪松香。他们鼻息相闻。
&esp;&esp;斯微仍然是抱臂的姿势,但她微笑着,踮起了脚。她笑着贴近他的脸、他的唇,他身上的热意比壁炉里的柴火更灼人。
&esp;&esp;然而就在将贴未贴的那一刻,他们都感受到对方唇上一点冰凉的那一刻,她停下了动作,裴澈撇开了脑袋。几乎同时。
&esp;&esp;脚跟回落,斯微站回地面。
&esp;&esp;洗手间外斯微的手机刚好响起,微信提示音,连着好几声。
&esp;&esp;“出去。”裴澈不再看她,指向门外。
&esp;&esp;斯微耸耸肩,转身走出浴室。
&esp;&esp;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裴澈飞速地穿好了衣服。
&esp;&esp;斯微已经坐在书桌旁边,是滑雪场教练发来的微信。她此刻没什么调情的兴致,兴味缺缺地点开,却惊得瞪大了眼睛。
&esp;&esp;他发来两张图片,是陷在雪里的越野车。
&esp;&esp;85:[你在禾木对吗?]
&esp;&esp;85:[我在村口,可以见你吗?]
&esp;&esp;斯微看着被她戏谑地备注为“85”的人发来这么认真的两句话,呆呆拿着手机,不知该作何反应。
&esp;&esp;忽然听见轻轻“哒”的一身,裴澈将药膏搁在桌上,“谢谢你的药。”
&esp;&esp;他的声音冷,表情更冷,但比起之前种种恶语冷脸相对,已经平和了很多。只是他一贯的漠然样子而已。
&esp;&esp;斯微看着那药膏,连膏体上手指压痕都被由下至上挤平,规规整整、完璧归赵。
&esp;&esp;她意识到什么。
&esp;&esp;裴澈没等她说话,也没再多说一句,转身要走。
&esp;&esp;斯微放下手机,叫住他,“裴澈。”
&esp;&esp;裴澈转过身来看着她,目光十分平静。
&esp;&esp;“说清楚吧。”斯微走到他面前,“你到底还有什么过不去?前年分手,我提得突然,你不爽,很正常;但你也没几句好话,我认为我们扯平了。那时候我们俩都在不好的情绪里,各说几句难听的话,也很正常。我觉得我们俩至少可以当陌生人,万一以后再见面也没有必要给对方不痛快,你说呢?”
&esp;&esp;过敏症状仍没有消退,裴澈的脖子到脸还是红红的,眼睛也是。
&esp;&esp;他十分漠然地看着她,清晰道:“没什么过不去的。我和你想的一样。”
&esp;&esp;斯微愣了下,而后点头,“那就好。”
&esp;&esp;裴澈离开了。
&esp;&esp;斯微打开通风,让浴室里的药膏味散去。然后回到桌边,拿起手机犹豫了几秒,回复:[我过去找你。等一会儿可以吗?]
&esp;&esp;85:[当然,你慢慢来。雪太大了。]
&esp;&esp;斯微恍然地看了一眼窗外,鹅毛般的大雪簌簌飘落。白茫茫一片中,找不到一个身影。
&esp;&esp;她看着手机里男人十分上道的体贴叮嘱,戳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过去道谢。而后拿出自带的热水壶,她需要热今天中午的中药。
&esp;&esp;水壶咕嘟咕嘟的时候,她犹豫了几分钟,最终还是翻出化妆包,给自己化了一个不算隆重、但也绝不敷衍的淡妆。
&esp;&esp;喝完药、换好衣服,窗外大雪纷飞,她想了想,又点开微信找到民宿老板,问什么时候出村最安全。明天就是除夕,她要回到凤城过年。
&esp;&esp;得到回复后,她利落地收拾了行李,拖着箱子出门。保险起见,她决定提前一天回市里,搭明天中午的飞机。
&esp;&esp;民宿老板开车送她到村口,果然看见一个高高的身影,穿棕色皮毛夹克,靠在几乎完全被雪覆盖的车边抽烟。
&esp;&esp;斯微拖着箱子下了车,迎着风雪喊他,“嗨!”
&esp;&esp;于野回头,看见她,大步地走过来。
&esp;&esp;一旁的民宿老板看见他的维族面孔,倒好笑地打趣了一句:“哦!这车陷雪里的是你朋友啊,我当哪个不懂事的游客呢!”
&esp;&esp;于野不介意被揶揄,痛快地承认:“不好意思,莽了点。”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