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被选中的是你,凭什么你就要任人玩弄殴打,该死的人就该去死,他们有的你也一样可以有,甚至抢过来都无所谓。如果你想当个无辜的局外人,继续浑浑噩噩过活,下场就是一辈子被俞家人驯化。”
“你忘了母亲死前说过的话了吗?”
男孩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一个小点,他缓缓抬起头,仿佛在俞明玉的声音里重新见到已经自杀去世一年的陈婧宁。
这个女人那么优柔寡断的性子,被俞道殷带回这里,无处可去。
因为害怕被抛弃和折磨,才将俞明玉从孤儿院领养回来,代替她成为这座炼化场上的焦点,最后却不知道从哪里生出那么大的勇气,在小楼里上吊自杀。
她是个自私的母亲,将俞明玉带来漾园共同承受痛苦,又自己先撒手离开。
只是她死之前依旧无法瞑目,赤红的瞳孔死死盯着底下吓得大哭的俞明玉,用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说:“明玉。。。。。。你绝对不能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
你绝不能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
男孩猛地闭上眼,背上冷汗涔涔,俞明玉放开他,他低下头:“我知道了。。。。。。对不起,是我错了。”
“你擅自行动我不会管,毕竟你我是一体的,有因就有果,最后影响的还是你自己,想做什么都随便你。”俞明玉冷声说,“但谢安存不能动。”
男孩背对着他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才嘶哑道:
“你说人想要什么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任何事都不例外,大哥哥以后一定会被卷进来,你不可能一直保护得了他。”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惹得俞明玉无端生起一股烦躁,他正要揪住男孩的衣服叫他说清楚,对方的身形却逐渐模糊起来,周围的迷雾也跟着淡去不少。
摆钟的时针已经从“0”挪到了“1”,这代表他们之间对话的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
待到雾气彻底散去,客厅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俞明玉仰起头,沉沉地从嘴里吐出一口烟雾,半晌,将菩萨像狠狠扔回桌上。
第二天谢安存没有去工作室,在自己房间桌前端坐了一下午,也发了一个下午的呆。
早上俞明玉神色如常,像以前任何一个早上那样姿态优雅地吃早饭,吃完了就看着他吃,只要谢安存一对上他的视线,男人就习以为常地露出得体微笑。
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有了质的飞跃,谢安存昨日做梦还梦见他趴在俞明玉身上亲吻对方,俞明玉并不抗拒他的吻,这说明谢安存日后可以继续得寸进尺。
但这也是要拿其他东西换的,契纹的事迟早要解释,但直接说自己不是人类,有谁会相信?
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这么多天,还领了结婚证的人居然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俞明玉知道了又会怎么想?
谢安存从来没这么多愁善感过。
上辈子他把其他魅魔的厌恶当作家常便饭,可这一世不一样。
如果俞明玉得知真相后疏远自己,再往自己脸上拍一张离婚申请协议书的话,谢安存一定会发疯,控制不住自己后,真的变成比格犬,把家里咬得乱七八糟也说不定。
比格见谢安存坐在电脑前,表情像幻灯片一样变,手上还无意识地打字,好奇地凑过去一看。
输入法里几个大字——“俞先生,你也不想你太太变成比格犬发疯吧”。
比格:“。。。。。。”
真是神经病。
这人今天不去上班,一直霸占着电脑,害它今天一个游戏都没登上,比格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大叫:
“谢安存,你电脑用好了没有?用好了就快让开,先让我玩十分钟!”
它再次挤到电脑屏幕边,脸色登时如吃了屎般难看。
谢安存竟然在俞明玉的房间里装了针孔摄像头。
电脑上正是对方卧室里的监控画面,时间显示昨天晚上十一点多,两人都躺在床上睡觉,挨得很近,姿态亲密,看着像已经结婚十几年了的老夫老妻。
它还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谢安存最近经常往俞明玉的房间跑,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怒骂道:
“谢安存,你还有没有下限了,居然往人家房间里装摄像头,你这是侵犯了人家的隐私权和肖像权。。。。。。”
“不行了,我这次一定要报警把你抓起来,没有经历过劳改的洗礼你果然。。。。。。呜呜、放开我!”
谢安存捂住比格的嘴,脸色凝重地对它“嘘”了一声。
画面上11点55分,睡在外面的俞明玉忽然起床走出了房间,谢安存不由得怀疑自己昨晚到底有没有放出香腺里的气体。
俞明玉洗完澡后看着很正常,没有旧疾发作的迹象,所以谢安存忘了催眠也说不准。
可这么晚了俞明玉不睡觉还出房间干什么?去了哪里?他是不是应该在其他地方也装个摄像头?
看谢安存那坐立不安的焦躁样儿比格就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这变态占有欲强得不像正常人,也不像正常魅魔,它竟开始有些可怜俞明玉。
“你别表现得这么恐怖好不好,人家说不定只是去外面抽根烟,抽烟上厕所也得把你叫醒,跟你报备吗?”
谢安存沉默着不说话,良久才关掉电脑,勉强接受了比格的说辞。他拿出昨天俞明玉给他的纸袋,拆开另一个纸盒。
“这是什么啊?”比格问。
“定情信物。”
谢安存说着掀开盒盖,里面竟然是一把崭新的勃朗宁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