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存,你没喝酒吧?”
俞明玉露出今天不知道第几个真心实意的笑,醇厚笑音缀着他的脚步一路飘到谢安存耳边。
谢安存敏感地红了耳朵,刚想说没开玩笑,有人在这时抱住了他的腰,将脸贴过来。
“真要背啊,你背得动叔叔吗?”
“等会儿咱们俩一起摔了怎么办?”
说话间有柔软的东西贴在脊椎骨翕动,热流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往下三路走。
谢安存抖了抖,偏头见俞明玉微笑着望过来,眼里勾引的味儿明晃晃的都要溢出来了。
额头上顿时起了层薄汗,谢安存晕乎乎地:“你先上来嘛。”
俞明玉于是真没和他客气,将半个身体的重量压上来。
一个身材高大、常年保持运动的成熟男性的身体怎么是谢安存这种宅男身板支撑得住的,老腰差点被压断了。
谢安存踉跄一步,险些跪在地上,浪漫的事没做成,反而把两个人都送进了雨里。
“。。。。。。”
前台小妹拿一种奇怪的眼神望过来。
不知道年纪大一点的那个年上帅哥是不是下半身有什么隐疾,居然还要小的那个来背,两个人这样扶持着撑一把伞实在有些辛酸了,她扯起嗓门吼:
“哎,那把伞是不是不够撑的啊?你们要不等下,我去借把大的来给你们?”
“不用了,谢谢,这把伞就行,谢谢你啊。”谢安存忙说。
雨水还是把身上昂贵的衬衫打湿了,冰冷粘腻地贴在身上并不舒服,但俞明玉今夜心头竟然格外地轻松,他弯起眼,对着面色尴尬的谢安存蹲下身。
“我背你吧,上来,再不回家阿姨要等急了。”
“啊?”
“快过来,叔叔在淋雨。”俞明玉的语气有些可怜兮兮的,“很冷。”
谢安存立马乖乖攀上俞明玉的背,男人握住他的腿弯,稳稳当当地将人背起来往前走。
谢安存下意识搂紧了俞明玉的脖颈,馥郁的酒味儿与热意将香根草的气味蒸了出来,他着迷地嗅了嗅,悄悄把嘴唇凑上去,在颠簸中留下一个又一个不经意的吻。
一种满溢而出的情绪从雨幕里滋生,和以往任何一次心动都不同,摒除不可告人的独占欲和控制欲,只剩下恬淡的爱欲。
只要能待在俞明玉身边,与他肌肤相贴,谢安存就会变得很高兴很高兴。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避风港”吧。
但谢安存不单单只想俞明玉做自己的避风港,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谢安存想,他一点都不想让俞明玉因为除了自己的事而愤怒伤心,只要有他在,没有人能再伤害这轮月亮一分一毫。
他这点小动作放在俞明玉眼里还不够看的,在湿润的偷吻变得肆无忌惮前,大腿被警告似的捏了一把。
“在蹭什么?”
“叔叔,你身上好香。。。。。。”
谢安存哑声说着,像橡皮糖一样将脸颊完完全全贴在俞明玉的颈窝里。
“叔叔以后可不可以不要不接我的电话,我见不到你就会很着急,一着急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叔叔要是不想我闯祸的话,一定要让我找到你。”
这话有点小小威胁的意思,俞明玉漫不经心地低笑一声,反问:“你现在的手是伸得越来越长了,做什么一定要看到我?你是跟屁虫吗?”
谢安存沉默了一下,声音逐渐被渐大的雨幕吞没,变得飘渺起来。
“对,我会一直看着你的,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能把我从你身边隔开。”
气氛恰到好处,小小的一把伞将两人与这瓢泼大雨分踞,恍若孤岛。
本该是一句旖旎的剖白,从谢安存嘴里说出来反而如同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
俞明玉一怔,鼻尖的水腥气不知道何时已经变得这样沉重湿腻了,他看不见谢安存的脸,只能用皮肤感知对方灼热而急促的呼吸。
“叔叔,你不相信吗?那时提我一定要和你结婚都是因为。。。。。。”
话还没说完,谢安存又自己闭上嘴,自言自语说:“不相信也没关系,这件事也不一定要叔叔知道,我只要能一直待在你身边就行了。”
他继续抱紧俞明玉,也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我不会走,叔叔也别走,好吗?”
走?能走去哪里?
到现在为止谢安存说的话都很奇怪,又在威胁又在祈求,世界上怎么会有谢安存这样矛盾的人。
俞明玉有些恶意地想,如果现在说“不允许、不可以”几个字,谢安存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可谢安存已经被套上项圈了,无形的锁链从狗骨头吊坠的一端连到俞明玉的手上,对方深知这一点,也足够狡猾。
两人心知肚明,要将这层坚固又脆弱的关系维持下去的规则之一——不可以抛弃小狗。
“把伞抬上去一点,叔叔看不见路了。”俞明玉忽然说。
谢安存依言把伞沿往上撑,喉咙里还在豚鼠似的滴滴滴响,发些别人听不懂的电报:
“叔叔,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听到了吗,听到了吗,不回答的话,我就当是答应了。”
哗哗水声里,他抖落伞面上的雨珠,忽然听见身前人沉声:
“好啊,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把我一直困在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