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对方干脆利落的翻身下马后,顺手将令牌挂在了马首之上。
“牵好它。”
那道黄铜令牌晃荡着,在太阳底下尤为显目,而守将还未问声好,便被抛了缰绳,只能愣愣的牵住马,看着对方大步踏入宫中的背影。
“沈都护,进宫拜帖——”
沈兆言丝毫没有转头的意思,他的令牌本就可入宫,而对这一路的问好,亦是只轻轻颔首便算答过。
单看外貌,他着实是个如松柏一样的俊美男人,鼻梁高挺,而其下的薄唇只带着些许血色,只是常年抿成条直线,加之那双凌厉的眼睛,让人见之生畏,不敢造次。
在王全福看见沈兆言的时候,吓得脸色苍白,只慌忙接过对方手里的马鞭,甚至来不及通知殿内的陛下。
沈兆言自然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他没去裴府,也没去英国公府拜见父亲,更没有直接跑去永昭侯府揍一顿李贺明。
尽管裴元留的信里将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和他说了清楚——
但是皇帝的想法才是沈兆言最在意的。
而在殿内的陆承嗣毫无所觉。他今天好不容易身体好了点,逗完05过后,还是那点习惯作祟,又去了书房准备处理处理之前搁置的政务。
只是他低着头,面前的奏折才看了一半,就被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夹了起来。
被突然打断思绪的感觉并不好受,而陆承嗣的神情也从下意识的不愉,一点点崩塌转为震惊。
他看着站在书桌前的不速之客,脑中雷达作响。
来人正是沈兆言,只见他捏起奏折,不过草草的扫了一眼,随即便嗤笑道:“这群只会问些鸡毛蒜皮事情的。。。。。。”
他翻手将奏疏按下,方才将目光落在陆承嗣的身上。男人的眼角微挑,明明应该是个贵公子的长相,五官轮廓与面前的皇帝更是有四五分相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是沈兆言一身威势,却很好的掩盖过他相貌中的那股子风流贵气,反倒如冰般带着浓重的寒意。
“如果皇帝病了就不行,养这么多官员做什么。”
外地官员一般都是年关时回京述职,陆承嗣没想到能在今天看见他,而面对沈兆言的话,此刻也只有沉默的份。
他看着面容冷漠的男人,飞快的给王全福打着眼色。
不是他不想反驳,而是他现在殿里堆着那些李贺明送来的小玩意——他的养老生活才刚开始。。。。。。。
谁把沈兆言招来的??
比起一味溺爱小辈的英国公,陆承嗣最怕的就是让李贺明和这位舅舅对上。沈兆言可不管什么道理,甚至脾气更糟糕些,做事更是一贯的雷厉风行,不留余地,和袒露本性的李贺明是一种类型的人。
同时也是陆承嗣不太会对付的一类人。
沈兆言身上尚还带着风尘仆仆的草露气息,眉眼轮廓分明,此刻见自己外甥心虚的样子,目光却是融冰渐消,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去歇歇吧,有舅舅在。”
他拍着陆承嗣的肩膀,在对方站起的时候,暗中打量了一下少年的身量。
长高了。
沈兆言眼中终于浮现了他启程来第一点笑意,他不由分说的将陆承嗣按在床上,甚至好心的替对方压了压被角。
他的动作十分仔细,连带着那双带着点薄茧的手都小心至极。
而陆承嗣躺在床上,试图让自己显得更自然些。他的脸上此刻也因为情绪的波动带上了点血色,反倒是没有之前那样病容满面。
一片舅甥和谐中,沈兆言冷不丁发问的声音更为明显。
“告诉舅舅,你是不是和一个姓李的混小子乱搞?”
“。。。。。。。”
肯定是裴元留。
陆承嗣不作其他人想,除了裴元留,没有人敢在信里和沈兆言说这些话。而他看着男人不算愉悦的表情,按裴元留对李贺明的偏见,指定没说什么好话。
可能除了李贺明这三个字以外其他都是坏话。
陆承嗣不想和沈兆言解释他和李贺明的关系,也好像解释不清楚什么。
总不能说他和李贺明是上辈子的仇人,他故意露出空子想要对方杀他但是李贺明爱他爱的要死,不要皇位只要他本人,而他又不能叫对方真的死了,甚至谁要杀李贺明他还得帮着阻止。
而在皇帝的沉默中,沈兆言静静的看着对方,伸手碰了碰陆承嗣有些苍白的脸,因为早年习武的缘故,他的手不算细腻,反倒是有些刺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