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想到这样的可能性,恐惧就会裹挟全身。
商随安慰一样摩挲他颤抖的手背,轻声道:“没事的,不用在意那些话。”
“我知道。”时绮回答。
但我不觉得没事。
和郁知玲预想的一样,在警局做了登记、大致了解前因后果后,因为他们都是omega,即使有监控拍到他强行将时绮拖进安全屋的画面,性-骚扰的部分却难以取证,最终只简单做了调解。时绮那边则需额外赔偿被破坏的安全屋。
中途有警员好奇地向商随投来目光:“看监控画面,你是生生将门踹开的,这怎么可能!安全屋的金属门板连狮子老虎都撞不开,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一间刚好有问题。”时绮先一步回答,“锁不牢固。”
警员半信半疑,最后只道:“这样啊。”
郁知玲从头到尾没有多说一句话,离开警局后,他呼出一口气。
浑身上下传来持续不断的疼痛,脸似乎也肿了,口腔里依稀残留有血腥味。
发情期的身体本就敏感,他在来警局的路上注射了抑制剂,针扎进去的一瞬间,抑制剂与身体内存留的药物冲突,灼烧般的痛苦令他面色惨白。
“都结束了吧,”郁知玲看向另外两个人,“那我走了。”
他心情复杂,痛苦和失落中夹杂着一丝不甘,看向商随道:“你运气真好,有人愿意这么维护你。”
还是时绮。
在他眼里纯洁无垢的人,居然会喜欢上一个特殊易感期的alpha。
商随没什么情绪地同他对视,须臾过后,嗤笑一声:“你的运气可不会那么好。”
郁知玲迎着他黑沉沉的目光,惊疑不定。
商随什么意思。
不是都结束了吗?难道他还想做什么?
他安慰自己他们已经在警局做过笔录,商随多半是在吓唬他。
而且从头到尾商随都表现得十分冷静,如果对方是精神变态,先前他情绪激动时说过那么多冒犯的话,根本不可能完完整整站在这里。
那商随只是普通的、特易期的alpha。
这样的人反而活得格外小心翼翼,不会有事的。
即使如此,郁知玲却没法压下心里的慌乱,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表明态度、希望一切到此为止:
“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他最后看了时绮一眼,而后转过身,“再见。”
“——站住。”
一道又冷又跋扈,近乎命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离开安全屋后,时绮就再也没搭理过他。郁知玲停下脚步,一刹那不禁怀有零星的希望。
时绮会和他说什么?
“给商随道歉。”时绮一字一句道。
“……”郁知玲死死咬紧牙关。
强烈的不甘心涌上心头,但他知道,如果不照做,时绮能在警局门口跟他动手。
“对不起。”郁知玲勉强绷住表情,深吸一口气后转过身。
“我很抱歉,我不该说那些话。”他尽量拿出诚意,用最懊悔的语气道,“我当时太过激动,精神状态不稳定,说了很多难听刺耳的话……”
“真的非常对不起,请你不要在意。”
本以为会得到没有任何真心却为一切划上句号的“没关系”,最不济也会答应一声。
然而商随的注意力根本没在他身上,时绮倒是在听,听完后干净利落地说:
“那你去死吧。”
时绮说完,不顾郁知玲骤变的脸色,拉着商随离开。
夜深人静,道路两旁只有闪烁的灯火。
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走出一段距离,时绮的情绪再也绷不住,商随察觉到不对,低头时发现他默默咬着嘴唇,眼眶通红。
商随停下脚步,心疼地看着他。
像是怕吓到什么似的,他尽量将声音放得轻柔:“怎么了?”
不问还好,他一问,时绮本来还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霎时掉了下来。
想到他和郁知玲毕竟也认识了许多年,商随迟疑地问:“是因为失去了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