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地扯起嘴角:我果然还是没有当仙人的命啊……
游长海心头难以抑制泛滥着悲伤与不甘。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就他这么倒霉?
为什么上天给了他希望又收回?
他艰难地翻身,像一条落在岸上,被烈日曝晒已久的鱼,面朝窗户。
上面映出几道在风中摇曳不息的树影,一直圆滚滚的长尾鸟在不同的树梢之间来回跳跃,床上也落下了一小半阴影。
游长海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活泼好动的影子,想象着它会发出如何畅快动听的啼叫。
门打开又合上。
游长海将目光从从床铺的阴影挪到背后,扭着脖子往后看。
三师姐,四师兄,五师兄,冀星洲,还有……一个陌生的人。
应该是就是师尊了。
游长海睁着一双尚未褪尽不甘与悲伤的眼睛望向伏江仙尊。
内里一件黑色交领衬衣,中间竖着排开五个金色琵琶扣,外罩窄袖青衣,眉宇间带着终年萦绕不散的慈怀与担忧。
他垂眸与游长海对视的那一刹,游长海恍惚地认为,高坐莲台的菩萨活了过来。
伏江仙尊躬身托住游长海的背,帮他翻过身来,常年与草药打交道沾染的药香味经久不散,柔柔地拢在游长海身上。
他一错不错地盯着伏江仙尊,张嘴想说话,才说一个字,就想起什么似的闭上嘴,朝冀星洲看过去,伸手捻了一下,作出写字的姿势。
冀星洲会意,掏出纸笔递给他。
游长海顺势抓住冀星洲的小臂微微用力,冀星洲眼力见十足地把他扶起来,他腰上没力,坐不住,软软地靠在冀星洲怀里,不禁引得众人侧目。
纸上是一排软趴趴的字:师尊突破成功了?
伏江仙尊的声音在游长海脑海中响起:“成功了。”声如其人,似林中雨天里水滴密密匝匝落地的声音,十分温柔。
游长海又写下一行字:我有没有添麻烦?
伏江仙尊读完这行字心瞬间塌下去一块,声音更加柔和:“没有,你帮了大忙。”
游长海顿时眼睛变得亮晶晶。
冀星洲低头看他,像在看清晨矮灌木丛上凝聚的露珠,抿了抿嘴,也露出一个高兴的笑。
他迫不及待地又写下一行字:我什么时候能好?
写完似是觉得不妥,划去这行字,重新写下:我还能治好吗?
冀星洲眼睁睁地看着他虚软无力地提着笔写下这行字,心中一阵酸涩,为何好人没有好报。
叶衫,步莫,冯修远也在旁边伸着脑袋看,一时间都沉默了。
脑海中的声音没有立刻响起,游长海悬着的心终于吊死了。
伏江仙尊都没有办法,他不会随时都要嘎吧?
游长海把纸收回去,纸不大,已经写快满了,他挑了一个细小的缝,挤挤挨挨地写下一行字:我还能活多久?
伏江仙尊看着这行在夹缝中生存的小字,仿佛在看虚弱至极的游长海。他不愿给游长海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斟酌着说了一个保守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