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降临了这座城市。
雨水在窗玻璃上敲出神经质的节奏,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
秦晔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
他的身体陷在被褥里,像一具被抛弃的人偶,任由寒意从四肢百骸渗透进来,浸透骨髓。
昨夜生的一切还在他的记忆里清晰可见——
池越的声音,池越的呼吸,池越说“我不会消失”时那种笃定的语气。
可是昨晚他分明是在沙上睡着的,现在却好好地躺在床上。
被子整齐地盖到胸口,连枕头的凹陷都恰到好处。
心又沉沉地坠了下去,过了许久都还没有落地。
又是幻象?还是一场好梦?
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却因为面部肌肉太久没有调动而失败。
嘴角只是抽搐了一下,就重新归于平静。
雨声更大了。
秦晔缓慢地转动眼珠,看向窗户。
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将窗外的世界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偶尔有闪电划过,在房间里投下惨白的光,照亮床头柜上散落的药片和空酒杯。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
指尖触碰到床单,布料冰凉而潮湿——
不知是空气中的水汽,还是他睡梦中出的冷汗。
喉咙干涩得痛,像被砂纸打磨过。
他想喝水,但身体沉重得像是被钉在了床上。
又是一道闪电。
这一次,他看见床头柜上的水杯是满的。
秦晔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确定昨晚那里没有水杯。
他缓缓抬起手,动作迟缓得像个生锈的机器。
指尖碰到玻璃杯时,他几乎以为它会像往常一样消散在空气中——
但杯子是真实的,冰凉而坚硬。
水也是真实的,随着他颤抖的手微微晃动。
他猛地坐起身,头痛突然袭来,像有人用锤子敲打他的太阳穴。
他捂住头,指缝间渗出冷汗。
某个瞬间,雨声里混入一缕人声,清透得像冰层下的水流。
秦晔的脊椎突然窜过一道电流。
他见过这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