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你父母做出牺牲你的选择,必定比誰都痛苦。你活着出生后,他们选择拼尽全力也要让你继续活着。出事之时,他们又选择护着你。所有的选择,我相信他们都不会后悔,倘若重来一次,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她
一心想安慰当年那个孩子,却忘了她抱着的是成年的孤狼。
孤狼尝到梦里才有的温柔,不由渴望得到更多,贪欲也渐渐地滋长着,慢慢张开自己的羽翼,恨不得将这温柔牢牢掬在怀中。
裴郅小心翼翼地,也抱住了她。
她感受着更多的温暖,那仿佛无穷无尽的生命力让她贪心。她不知足地下定决心,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也要得到这个人。
火盆里的火光越来越微弱,直到熄灭。
一个假装抽泣到不能自已,另一个则像是寻找到安慰而沉迷。他们各怀着心思,在黑暗中如连体婴般不愿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顧荃觉得实在是不能再厚着脸皮抱下去,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裴郅。
裴郅半低着眸,“对不起,我失态了。”
正人君子就是正人君子,哪怕这么脆弱的时刻依然不忘礼数规矩。
顾荃心下感慨着,越发觉得他难得。世人畏他议他,他背负着克父克母克兄的名声,哪怕性子冷淡了些,却还是被养得最好的模样。
“裴大人,你在我面前永遠不用说对不起。你不会知道,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我说过,如果没有你,我也活不成。所以你在我面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忍着,不怕强撑。”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么?
这个玉人儿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裴郅眼底一片腥红,身体里压抑的欲兽在疯狂叫嚣着,长长的獠牙化成扭曲的藤蔓,不管不顾地滋生出来,欲成坚持的牢笼,将心心念念的人困在其中为所欲为。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强行往后退了好几步。
顾荃以为他怎么了,“裴大人……”
“你别过来!”
“……”
顾荃不敢动了。
因为她本能地感知到莫名的危险,且正来源于眼前之人。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难道是坚强太久,一旦被人识破脆弱便无地自容,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甚至开始讨厌这样的自己?
应是这个原因吧。
半晌,裴郅平缓一些,声音虽沉,却听不出什么异样,“顾四姑娘,谢谢你。”
顾荃立马松了一口气,暗想着自己猜测得应该不错,越发觉得他不容易,哪里知道自己险些沦为凶兽的口中美味。
“裴大人,你不用和我客气,我为你做什么都愿意。”
誰让他是她的药,是她活下去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还叫我裴大人?”裴郅的声音更低了些,“我字廷秀,小名莲花奴。”
这个意思是……
顾荃心下大喜,差点欢呼出声。她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这人竟然愿意让自己叫他的字或者是小名,可见已经把她当成朋友。
廷秀?莲花奴?
好像叫哪个都不太合适。
“若不然,我叫你裴大哥吧。”
听到裴郅轻轻地“嗯”了一声,她更是心花怒放,“裴大哥,我小名祜娘。”
“祜娘。”
一声裴大哥,一声祜娘,一切已然不同。
无邊的夜色中,孤狼不仅完美地藏好自己的影子,且朝前迈进一步博得同情后继续蜇伏,以图下一步的靠近。
“祜娘,夜深了,你早点回去歇息。”
顾荃已经心满意足,乖巧地告退。
夜色更深了些,笼罩着天地萬物。无声无息的黑暗中,似有許多不为人知的东西在苏醒,窥探着这个世界。
她欢喜着,雀跃着,为自己感到高兴。
南柯见之,也替她开心。“姑娘,你一片真心,裴大人应该也感受到了。”
先前她烧纸想引裴郅出来时,南柯就在附近守护着,虽没有现身,却一直未曾遠去,自然也看到他们抱在一起的情景。
她眸中全是喜悦,泛着潋滟之色。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和他如今算是朋友。”
“朋友啊。”南柯有些失望。
姑娘不是都和裴大人抱在一起,她还以为姑娘能得偿所愿,好事将近呢。
顾荃听出她语气中的失望,不由失笑,“不然呢?你不会以为人家裴大人一上来就許我终身,说非我不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