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荃的手停在自己胸口,低头看着,慢慢地噘着嘴,竟有几分失望。
不是偷闻她的小衣吗?
那她人都在跟前了,还做着暗示性的动作,任何一个原本就有想法,又正值血气方刚的男子,怎么着也就有所反应,或是有所行动吧。
她思及过去的种种,越想越觉得有些怪异。对方偷藏自己的小衣,按说应是对自己有想法,可他们已是夫妻,他却能坚持不同房,似乎说不过去。
难道那人只是有收藏女子私密物件的癖好?
顧荃忽然想到什么,再次在书房中翻找,一幅美人图也没有找见。
不是说有收集美人图的爱好吗?那些图都去哪了?她四下看去,琢磨了半天,猜测或许对方还有另外的私人空间。
这么一折腾,她哪里还能看得进去游记。
等出了书房,一阵风吹来时,她脑子里突地一个激灵:那个暗夜窥探她,还捡了她帕子的人,会不会也是裴郅?
*
侯府的正院内,羅月素安慰着气得一夜没睡好的羅氏。
羅氏的眼下泛着青,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一是因为昨日之事,二是因为赵颇回来后将她责怪一通。
她心气不顺,看谁都不顺眼,哪怕是往常最为疼爱的侄女。
“你娘这些日子身子不爽利,你不在家中帮着她打理后宅的庶务,到外乱跑作甚?”
“我担心姑姑,实在是放心不下。”
羅氏心里受用了一些,还是有些不没好气,“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小辈,我还能同她计较不成。你说你,以前瞧着也是个聪明的,怎么识人如此不清,还当那新妇是个好的,热脸贴着要和人家做朋友,结果呢?”
罗月素被她这么一说,面上带出几分自责愧疚之色,低下头去,“我初见她时,以为她是个不谙世事的人,哪里晓得原来她……”
“她不谙世事?”她冷笑一声,想到昨天的事,心里头的火又跟着窜起来,“我看阖京上下没几个姑娘家能有她心机深,若不然郡主怎么会被她给哄了?你呀你,还是太实诚了,想着以诚待人,以心换心,这些年都没能换来郡主一声好,反倒被别人抢了先。”
一提到这个,她就气。
如果按照她教的,她说的,这个侄女再有用些,讨得了郡主的欢心,成功嫁入裴府,哪里还有这么多的糟心事。
这般想着,有些不太想看到罗月素,遂道:“行了,我什么事也没有,你早点家去,帮你娘做些事。”
须臾,又想到什么,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不是我说你娘,大哥院子里没有别人,没姨娘妾室给她添堵,也不必防着庶出的子女争抢什么。她却半点作用没有,連你大堂哥都没护住,自己还被人下了毒,真够无用的!”
她最为敬重自己的大哥罗谙,罗谙这些年身边只有柴氏一人,膝下連个香火都没有,她已经很不满。
如今唯一嫡出的侄子死了,这个侄女也是个不中用,她是新火旧怨一起来,对柴氏哪里还有一句好话。
罗月素掐着掌心,“这也不能怪我娘,实在是二叔的院子事太多,我娘也是防不胜防……”
“什么叫你二叔院子里事太多,再多能有侯府多吗?还什么防不胜防,我看她就知道成日缠着大哥。大哥性子端方,一心扑在公务上,她倒好?不思量着为夫君分忧,
光想着独占宠爱,这些年也不思量着给大哥张罗妾室姨娘,眼睁睁看着大哥绝后,当真是好狠的心!”
“姑姑,这哪里能怪我娘,是父亲说他有我娘和我就够了……”
“你父亲越是这么说,她就应该更知感恩,精心挑选几个好生养的人送到你父亲身边,为你父亲延续香火。”
罗月素不敢争辩了,她知道罗氏正在气头上,若是自己再争论下去,只怕罗氏还有更听的话等着她。
“姑姑,你别生气,我会好好劝父亲的。”
罗氏闻言,脸色好看了些,“罗儿,姑姑也是为你着想。你那些个堂兄弟没几个成器的,你自己若没有亲兄弟,日后谁给你撑腰。你不光是要劝你父亲,还要劝劝你娘,让她大度些,不能这么自私。”
罗月素有苦说不出来,装作懂事的样子应下,等出了侯府的门后,表情立馬變得複杂晦涩,眼神也带着几分阴沉。
上了馬車后,却不是回罗府,而是命車夫驱車直奔裴府。
到了裴府前,亲手将自己准备的東西交给门房,托之转交给芳宜郡主,并传达了自己的几句话。
東西很快送到芳宜郡主那里,她的话也一同被带到。
“罗大姑娘说,她专门问过,这些点心都是素的。让郡主再是伤心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万不能因为太过思念亡亲而不顾自己。”
芳宜郡主看着被放在桌上的雕花描金朱漆的食盒,锐利的目光中带出几分複杂。等到胡嬤嬤将食盒打开,看到里面一道道来自金玉满堂的点心时,眼底隐有一丝嘲讽之色。
胡嬤嬤皱着眉,“如今京里都传遍了,谁不知道金玉满堂是二夫人的铺子,这罗大姑娘偏偏买来送给郡主,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她还能怎么想?不就是想挑拨我和祜娘的关系。”芳宜郡主不辨喜怒地道,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
“那这东西留还是不留?”胡嬷嬷问。
芳宜郡主将茶杯放下,“她巴巴地送来,那就留下吧。”
裴府的门外,罗月素并没有急着离开。
她倒是有耐心,等了半个时辰之久,没等到东西被退回来,不太好看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舒展。
转身再上马车时,她蓦地眼神一变。
“这信……”若谷拿起车厢内多出来的东西,疑惑地问。
她一把将信拿过来,忙问车夫可有什么人靠近马车,车夫的回答是没有。
巷子里不时有人经过,有别府的下人,也有寻常的百姓,远处还有几个孩子在玩。所有的一切都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就是这不知何时被扔进来的信。
信封上没有任何的字,透着让她感到未知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