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她。
她想着。
或许自己應该找机会进一步试探,看看这人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
三日之期的凌晨一过,裴府再次来了一群人。
他们照旧不说话,像幽灵似的埋头干活,等到裴府的人早起时,所有的白布麻色已被全部撤去,恢复以往的景致。
裴郅一大早去衙门,顧荃起得也不晚,与芳宜郡主打过招呼后,帶着南柯和黃粱出门去。
她们去的是鲁昌公主给的那个铺子,铺子就在落仙桥下来第一家,處于城南繁华热闹的正中心,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顧荃筹备开金玉满堂之初,在京中遍寻铺面时,第一个相中的就是这里。让人打听后得知这铺子是解皇后的陪嫁,她便歇了心思。
将铺子里里外外仔仔细细一通查验后,她心里大概有了数。
龔氏和陈九兄弟不知何时进来,默默地候在一旁。等到她开始说话,龔氏立馬拿着纸笔跟着,她每说一處改动,龔氏就记下来。
等到里里外外全说完后,小十一手里的糖葫芦的签子都被嗦得干干净净,还意犹未尽地不舍得扔。
黃粱打趣道:“小十一,你哥近日不是亏着你的嘴了,你再舔下去,那签子都快冒火星子了。”
小十一羞赧一笑,这才将签子给扔了。
陈九道:“他近日不好好读书,写字也没有进步,我罚了他半个月的零用。”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
小十一摸摸自己的头,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眼珠子一转,道:“我是给我哥攒钱,他还要娶嫂子,还要买宅子,我替他省着呢。”
这下顾荃来了兴致,把话接了过来,“我说过,只要你们跟着我好好干,五年必能买宅子。这买宅子应该不是什么问题,难道你哥已经有看上的姑娘了?”
她让人为自己办事,自然是希望他们忠心耿耿专心不二,而达到这一点最根本的要求,一是银钱到位,二是画大饼。
五年能买宅子,就是她给他们画的大饼,且还是能吃得着的大饼。算日子,陈氏兄弟跟她也有快四年,买宅子的事應该指日可待。
谁料她话一问出口,脸红的不是陈九,而是她身边的龔氏。
龚氏红着脸,小声嚅嚅,“姑娘……”
“你……你和陈九?”
也不怪她惊讶,实在是她之前压根没想过。
龚氏父母死后,被无良的哥嫂嫁给一个屠户。说是嫁,其实同卖差不多。她的哥嫂光想着要银子,压根不管那屠户是什么品行。
那屠户是个酒疯子,还是个家暴男,成天不是喝酒就是打她。她被打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逃跑过几回都被抓回来,换来更为残忍的对待。
她最后一次逃跑时,又被那屠户抓住。那
屠户喝了酒,红着眼睛当街对她拳打脚踢。
没有人敢上前相劝,甚至还有人无端造谣,说她定然是偷汉子被自家男人给逮着了,若不然不会被打得那么惨。
唯一出声阻止的人,是路过的顾荃。
顾荃了解情况后,软硬兼施让那屠户同意与她和离。此后她就跟着顾荃,几年下来不仅见識多了,人也面貌一新,像是换了个人。
而顾荃之所以没想过她和陈九,是因为两人年纪相差六岁,她大,陈九小。
“若真是如此,那我可得恭喜你们。你们办酒时,我定会去讨一杯喜酒,包你们一个大红封。”
“姑娘……”龚氏眼睛一亮,“你不覺得我们不合适?”
“两情相悦,哪有什么不合适的。”顾荃笑盈盈地看着他们,“女大三抱金砖,大六岁就是抱两块金砖,多好的姻缘,我瞧着极好。”
小十一欢喜一声,“太好了,大哥要和龚姐姐在一起了!”
这几年龚氏没少照顾兄弟俩的生活,小十一可以说也是龚氏帶大的。
陈九臊得不敢看人,一把捂住他的嘴,“姑娘,我们不能多留……我们走了。”
兄弟俩是替顾荃暗中打探消息的人,当然不能让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不宜让别人看到他们在一起。
顾荃点点头,道:“那我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
一句话将陈九闹了个大红脸,几乎是提溜着小十一从铺子的后门离开。
有情人终成眷属,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吗?
“姑娘,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没有姑娘……我哪里有今天。”龚氏说着,哽咽起来,不能自已。
“你有今天,是你自己努力的必然结果,我不过是随手帮了你一把而已。”
顾荃这话不虚,龚氏性子温柔,人也极有韧性,且十分的能干。当初就帮着她盯下金玉满堂的布置,所以这次她才会想着把新铺子的修整装修全权托付。
龚氏接过钥匙,郑重保证自己定然不负信任。
南柯留下来,与龚氏对接一应事宜和银钱支出。
黃粱跟在顾荃身后,主仆二人出了铺子后却没有急着上馬車,而是顺着落仙桥往前走,感受着这一帶的繁荣。
往来的行人如织,不时掺杂着京外的口音,酒楼与茶楼各飘着香,脂粉铺子与衣料铺子女客进出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