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嬷嬷也跟着笑,“还是裴夫人会说话。我家殿下自来喜静,早前一直没有搬出宮来,也正是怕不得清静。”
“宮里清静,宮外热闹,各有各的好。大殿下若是嫌宮外太闹了,可回宫住上一段时日,若是想念宫外的热闹,再出来住便是。以后两相得宜,岂不更好?”
“这话奴婢定当转告殿下。”彭嬷嬷热情地请她进府,引得不少人侧目。
好些个夫人姑娘,顾荃认識的不多。
哪怕她进了门,裴府也没有大开门庭迎四方宾朋,仍旧与从前一样,关上门过着自己的日子,没有设过一次宴,便也没有机会认識京里的这些夫人姑娘们。
但那些人應該都已猜到她的身份,好些人开始议论指点。原因无他,一是因为她太过貌美,二是她面生。
等进到府里,倒是看见几个熟面孔。
花长乐一看到她,快走几步同花夫人一起过来和她打着招呼。而另一位与她打过照面的齐国公夫人宁氏,则是故意将臉转过去,装作没有看到她的样子。还有其女陆明珠,竟然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她半点情绪没有,像是完全不认识陆家母女。
花夫人面有愧色,明显有些不太自在。
因为方婉的事,她们多少已有间隙。再加上钱韬在书院闹的那一出,扯上了花奕,她更是覺得不好意思面对顾荃,简单地寒暄几句后便没了话。
倒是花长乐,看上去一脸欢喜,一如既往的亲近,先是说:“裴夫人,我就猜你今日肯定会来。”
再压着声音,“方才我还想着,若是你等会还没到,我便派人去接你。”
她说的接,其实是提醒的意思,言之下意是怕顾荃不知道今日的动静,没能及时赶来,被人说道是小,引鲁昌公主不悦是大。
“你有心了。”顾荃道。
两人说话时,靠得挺近,落在旁人眼中,自是亲密。
陆明珠冷哼一声,“有些人当真脸皮厚,自己的义妹差点把人害死,竟然还能装无辜,把别人当傻子耍着玩。”
这句话里骂了两个人,一是脸皮厚的花长乐,二是被骂傻子的顾荃。
方婉被带走后,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俨然成了一个忌讳。外人很多不知内情,但陆明珠与代邑公主交好,倒是知道大概。
“裴夫人,对不住了,连累了你。”花长乐略显无奈,小声对顾荃道:“她这是冲着我来的,我与她出身相当,没少被人拿来比较,她一直看我不顺眼。好巧不巧,我们议亲时竟然撞上,也是孽缘。”
她说的亲事撞上,一是指关家,二是指太子选妃。以她们相当的出身,一连两次撞上,倒也不足为奇。
这些事,顾荃也有听说。但她知道陆明珠应该不是光冲着花长乐,分明也是冲着她。
“你有所不知,我同她也有过节。”她将上次进宫,被代邑叫去的事简略提了一嘴。
花长乐很是无奈,苦笑道:“这么看来,我们还是一对倒霉蛋。”
顾荃笑笑,不置可否。
这么多人聚在花厅内,饶是厅堂足够大,仍是显得有几分拥挤。各种脂粉熏香味儿混杂在一起,让她有些不太舒服。
她走到窗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裴夫人,你怎么了?”花长乐关切询问。
“我就是覺得有些闷。”她不以为意地道。
“我也觉得人太多,吵得很。”花长乐虚扶着她,一指外面,“若不然,我们去外面的荫凉处透个气?”
她摇了摇头,“罢了,大殿下应该快来了。”
话音一落,鲁昌公主款款而来。
众人印象中,这位大公主远不如二公主代邑高调,以往宫宴时,总是默默地站在解皇后身后,或是坐在静静地坐着,并不引人注意。
但她身份摆在那里,身为皇室中唯一的嫡公主,还是太子殿下的胞妹,哪怕她再是低调,也難挡世人的尊敬与主动。
她示意所有人入座后,朝顾荃招手,让顾荃坐到她旁边。
顾荃在无数双羡慕嫉妒的目光中上前,一脸荣幸地位于她下首的座位。
有人道:“这些天来,臣妇日日都派人去大殿下和裴夫人开的铺子买饮子,那些个果茶每一样都好喝,昨天还出一款新的,叫什么冻茶,里面红红绿绿的冻子看着就让人欢喜。”
这些一出,引得好些人参与讨论起来,有说最喜欢菠萝百香果的,还有说最愛杨梅荔枝饮的。夫人姑娘们的宴会,聊些吃的喝的最是相宜,也最不容易出错。当公主府的下人送来她们口中说起的各种饮子时,气氛更是融洽。
说到底她们都属于不请自来,所以当鲁昌公主适时露出一丝倦色时,即刻有人识趣地告辞,一个接着一个。
她看了顾荃一眼,顾荃便没有起身。
最后走的是陆家母女,陆明珠离开之前看顾荃的眼神,满是妒色,还有明显的不甘。
“本宫就怕这样,是以公主府落成几年都未搬出宫。”鲁昌公主叹了一口气,“宫里不得自在,宫外也難有清静,有时候本宫真羡慕你们。郡主这些年闭门谢客,省了多少烦心事。”
“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芳宜郡主这些年不开门迎客,一是自己没了心气,二是怕别人不喜。
鲁昌公主如何不知道这些,又是一声叹息,“看来无论是谁,不管什么出身,也有自己的不如意和身不由己。”
俩人正说着话,宫里来人,送来一大堆畫像。畫像上的全是男子,上面还标明着他们的出身,以及喜好所长。
看到这些畫像,她转头对顾荃苦笑。
顾荃扯了一下嘴角,也是觉得太夸張。
这些畫像不说几百張,上百张绝对是有的,除去京里的世家公子,还有京外的,从画像上来看,皆是青年才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