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凡素无聊的那几日里,天天在自家府邸后花园练舞,这位贪玩的凌晨公主,最爱的便是赤着足,踩在花园泥垢上跳舞。
顾姚婻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叫侍女及时准备好洗脚水,然后她再端过去给自家殿下洗脚。
然后殿下就突然脑抽了,说是要进宫去,给那些王室权贵四大家族献上一支舞,效果自是极好,舞前热闹非凡,舞后寂静非凡。
更是有不少权贵王子郡公郡侯,求着自家父亲上门求亲,其中令人嚼舌不已的是,某些辈分高了一倍的,居然也恬不知耻的想要纳妾求婚
最初的一旬时间里,凌晨府邸的门槛被人踏破,就连凌宫之内也相比从前热闹非凡,就连向来比较古板的朝会,在那一段时间里也多了一些趣味,御书房中的小朝会,开得频繁,据说是已经决定好凌晨公主的夫婿驸马了,不过还有待提价,和“竞拍”罢了。
但在之后的一旬时间里,所有的说法都诡异的烟消云散,而那些所谓求婚踏槛,也再也不见,凌宫之内的朝会上,气氛回复凝固当中但仍是有一人锲而不舍,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携礼探访,那人似乎是一名贵公子,他的气质并非读书人那种附庸文雅,而是秋场之上的兵戈杀伐之气。
他似乎是一名小将。
凌宫。
东宫偏殿的窗格洒筛下暮光,金砖地上流淌着迟滞的暖金色。
六岁的皇孙阿寿跪坐在青玉案前,小小的身子努力挺直,像一株初生的嫩竹,他乌溜溜的眼珠里盛满了好奇,目光黏在案上那半卷泛黄的《礼记》上,又偷偷瞄向坐在对面的人——他该称之为姑姑的人,当朝凌晨公主。
可她曾直言过,不让自己喊她姑姑,只准喊她姐姐或者隋先生。年幼的皇孙提出了疑问:为什么不能喊姑姑?
那位奇怪的姑姑,笑着提笔回应他:“你不觉得那样喊我老了些吗?我啊!还是个风华正茂少女呢!所以明白了吗?”
年幼却叛逆的皇孙点了点头,直言:“好的,姑姑”
凡素毫不客气的曲指奖励了他个板栗。
他本应该是跟着其他的兄弟姐妹们,一同在太傅的学堂上读书的,但就在此时,他那奇怪的姑姑突然出现了,说是想要给他启蒙智学,可女子教书怎么行?这世上更是没有女夫子!就算是有,也闻所未闻!更况且的可是太子的儿子,若是以后太子当上了皇帝,那他便是下一任的太子,下一任的皇帝了。
此事必须慎重,帝王之言行举止,应慎重安排,帝王之才学,应博览全书,上下纵横,左右逢源,亦不可缺。
所有人都只当是凌晨公主瞎胡闹,少男少女时贪玩些很正常,但是偏偏那个太傅点了头,他站了出来,为那时站在众矢之的的凌晨公主,说了话。
太博说,凌晨公主是他金希澈的弟子,更是他所见最为惊才绝艳之女子,若她是男子
可纵使如此,文武百官们仍是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太傅就是老了,老糊涂了,脑子坏掉了,说她凌晨公主一介女子凑什么热闹?是好玩吗?这是好玩儿的事吗?
可就在这时,有人轻轻地踏出了一步,这一步就如狂暴海中,突兀的掉落了一块石子,石子虽小,可涟漪无数,即便那些涟漪并不是石子所为。
那是一位白貌若谪仙人的少年,他几乎是凭空出现在凌晨公主身后的,而这一步的走出,与她并肩而立。
霎时间,群臣噤若寒蝉,目光聚集在那对少男少女身上,这一刻,吞咽声清晰可见。
少年国师的笑容很淡,如同春风拂面,生意盎然,他笑问道:“有何不可?”
话后,少年国师直接盖棺定论,带头投票,而他自己先举了手,结局自然是无意反对票。
他转过身问凡素:“闲下那么久,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凡素看了他一眼,后者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凡素翻了个白眼,取出了一只白色的小锥,在他手掌上这样写道:“因为我也想知道,教书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并且我的先生好像就是,那么一种,只要觉得无聊了,便会觉得带孩子,教孩子一些道理,是件有趣的事,我就想切身体验一下,究竟好不好玩儿?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就这样。〞
凡素没有让小锥沾上灵力析出墨水,只是简单的写笔画而已。
少年国师挑眉一笑,得亏她凌晨公主不会讲话,这有违女德话要是说上去,指定被那些文官们骂个顶朝天,不过现在就算这番话说上去,也只会被恭维罢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教书育人果然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