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局最近接了个活儿,路鹿这一周每天都在加班。
紧赶慢赶到了周六总算忙完一个阶段,同事们瘫坐在椅子上,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同事招呼路鹿:“小鹿,走啊,请你大排档,庆祝一下。”
路鹿收拾着东西:“我今天有事。”
他说话的语调轻松,眼角和嘴角都不受控制地往上翘,虽然平时也总是笑容满面的,但能看出来今天格外雀跃。
同事们互相对看一眼:“什么事儿呀?不会是谈朋友了吧?”
路鹿想笑,但之前那次因为在奶奶面前笑到停不下来从而暴露自己有孩子的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他死活忍住,在被同事们抓住盘问之前一溜小跑地出了办公室。
地铁站门口今天有卖玩具的,小孩子围成一圈儿看,路鹿挑了个能变换好几种形态的小汽车,付款的时候收获了旁边几个小孩子崇拜的目光。
谢铮的公寓比较偏远,从二局坐地铁过去要两个多小时。刚开始地铁上还人挤人的,后来整间车厢就剩下了路鹿一个人。
他给谢铮发了个消息:还有半个小时到
[谢]:1
结束和谢铮的对话后路鹿给李医生转了九千块过去。
发病前每个月的药钱是四千五,发病后药量翻了个倍,价格也跟着翻了个倍,好在他的雕塑卖了不少钱,他现在有不少积蓄。
[李医生]:还是之前的地址吧,后天上班给你寄。
[李医生]:下周有空吗?来医院再做个检查吧
三岁的时候路鹿查出病,就是李医生一直在跟着,当年那个年轻健壮的医生现在孙子孙女都有了,唯一不变的是他对病人一直都很有责任心。
路鹿回了个好。
对于治病他一直都挺积极的,药从三岁开始就没断过一天,但积极好像没什么用,该发病的时候还是发病了。
不过命运已经足够眷顾他,他在不能画画和雕塑之前留下过自己的作品,遇见了谢铮,拥有过谢铮,还奇迹般地和谢铮有了一个宝宝。
抵达谢铮公寓门口的时候路鹿弯腰对着门上的反光整理了一下形象,这才抬手去按门铃。
门被人打开,路鹿看到谢迹趴在地毯上,正抓着蜡笔一脸认真地在纸上画鬼画符。
看到路鹿,谢迹有点茫然。
小孩子认人靠的是外部特征,路鹿剪了头发,谢迹就有点认不出来了。
路鹿叫他:“宝宝,小迹。”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迹这才认出路鹿,圆溜溜的眼睛惊喜地瞪大了一点,从长绒地毯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朝他走。
真神奇。
这世界上有一个流着他和喜欢的人共同血脉的孩子,有着和两个人都很相似的长相。
路鹿的心又变得像融化的棉花糖一样软,他蹲下身把谢迹圈在怀里,亲亲他的脸蛋,也让谢迹亲了亲自己的脸。
他把小汽车递给谢迹,问:“爸爸呢?”
谢迹会的词还是太少,扁着嘴巴吭哧了半天,手里的蜡笔因为太着急都被他攥成两半。最后回答路鹿问题的是保姆:“先生在健身。”
路鹿应了声,抱着谢迹朝健身房走,谢迹含糊不清地说:“papa生气。”
路鹿一愣:“爸爸生气?为什么?”
谢迹又词穷了,抓着小汽车玩具的手抬起来,往下拉自己的脸,仿佛在用表情告诉路鹿谢铮真的很生气。
路鹿是见过谢铮发火的,是在星刃给谢铮当助理的那段时间,谢铮对下属要求很严格,沉着脸训话的样子像严肃的大猫。
不过路鹿不怕谢铮生气。
谢铮常年健身,倒不是对自己身材要求严格,只是精力旺盛。公寓里一整套器械,比市面上很多健身房都齐全。路鹿开门的时候看到谢铮正在卧推。
男人穿着黑背心和五分裤,手臂和胸肌都绷得紧紧的。紧瘦的腰身因为用力微微挺起,和下方的躺板空出一个有弧度的缝隙。
他身上出了点汗,麦色肌肉上的纹身被渡上一层光泽,平时总是被发胶固定到脑后的额发湿润地垂下来,看起来比穿西装的时候年轻很多,像是什么运动系的学生。
听到动静,谢铮侧眸往门口看了一眼:“等我一下。”
谢铮做完最后一组推举,快速去冲了个澡,搭着毛巾出来的时候看到路鹿拿着个小哑铃逗谢迹:“你能不能拿得住?”
谢迹瞪着眼睛张嘴去啃。
路鹿笑得不行,连忙把哑铃拿走。又在谢迹脸上亲亲:“爸爸的小迹宝宝怎么这么可爱呀?”
谢铮往外走:“有话问你。”
谢铮的语气听起来挺平静,但是路鹿想起来了他毕业展那天浴室的事,谢铮也是用这样的语气问他:两年,到了吧?小鹿同学,感谢你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