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谢铮又带着谢迹去了一趟医院。
不过没让谢迹久留,路鹿已经开始有明显的易感期行为,屋子里面柚子的味道变得尖锐起来,床上的被子被路鹿拢成一个圈,巢穴已经有了最初的形状。
alpha的易感期,omega的发情期,通常和性挂钩,性格也会产生变化,尤其是路鹿一到易感期人就迷糊,他还特意叮嘱谢铮,尽量不要让谢迹看到自己犯傻的样子。于是从这天后谢铮就减少了他去看望路鹿的次数。
谢迹一向很听谢铮的话,捏着蜡笔给路鹿画了好多张卡片,让谢铮每次去医院的时候都给路鹿带一张。
不过谢迹好像没遗传到路鹿的艺术细胞,画画像鬼画符,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小花小草的,如果谢迹不说,谢铮还以为是小孩儿虚构出来的怪物。
下次再去医院探望路鹿的时候,谢铮就把卡片带上了。
路鹿双手握着卡片翻来覆去地看,对谢铮提出的“谢迹没有什么艺术天赋”的说法提出了完全相反的观点:“宝宝明明很有天赋。你看,这线条,有轻有重,一笔就凸显出明暗,还有这笔触——”
谢铮:“……”
他压低眉眼,有点无奈地轻轻摇了一下头。
路鹿趴在自己半成品的巢穴上,有点发呆地看着谢铮。
印象中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谢铮露出这样的表情,很温和,格外有人情味;
这让路鹿觉得他和谢铮的那些距离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就好像他确实已经是谢铮最特殊的谁谁谁了。
路鹿跪坐起身,探头去亲谢铮。
干燥的嘴唇划过谢铮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嘴唇上,很用力的地亲吻。
谢铮含着他的舌尖,声音因此听起来有点含糊不清:“怎么说发情就发情了?忍着点,宝贝儿。”
路鹿没说话,控制着自己的信息素从犬齿尖流淌出来。
谢铮喉结滚动,吞咽了几下,但路鹿分泌的信息素却越来越多,谢铮没法吞得那么快,于是黏腻的信息素就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淌,又顺着谢铮的脖颈落在他的领口和前胸。
谢铮闻到路鹿信息素的味道。
很尖锐的柚子味道,带一点攻击性。
路鹿一点点把谢铮往他的半成品巢穴里拉:“……叔叔,进来躺一下吧……躺在这里,让我抱着你……”
有点恳求的语气,但是动作却很强硬很大力气,谢铮带着点踉跄地跌进去,路鹿立刻伸长手臂把他搂住了。
巢穴里面的信息素味道更是浓郁,谢铮这次没觉得皮肤疼,反而觉得很舒服,整个人像是在泡温泉,四肢暖融融的。
谢铮突然注意到什么,他两根手指翻看着路鹿筑的巢:“你什么时候拿了我这么多衣服??”
靠,他说他怎么觉得衣柜里空了不少,前两天找一件衬衣也找不到,他还以为是被送去干洗了。
路鹿伸手环住谢铮:“可是这么多都不够。谢叔叔,你下次来看我的时候再多拿几件衣服吧。”
路鹿:“那件蓝色套头卫衣就不错,谢叔叔你之前只穿过一次的那件黑色高领也很好,裤子也可以带两条……领带也可以……但是不要那条蓝色红点的,看得眼睛痛。”
谢铮:“……你他妈还挑上了?”
不过下次谢铮再去医院看路鹿的时候还真的给他带了几件自己的衣服。其中包括路鹿说不要的那条领带。
去的时候娜塔莉正在给路鹿做检查,整个团队的人忙忙碌碌的,从几个谢铮见都没见过的仪器上读着数字。
时间也就过去了几天,路鹿的易感期已经全面爆发,表情昏沉沉的,有种通宵后刚被人叫醒还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等娜塔莉给路鹿做完检查,谢铮和他们一起出去:“他怎么样?”
娜塔莉捧着一个本子,很细致地给谢铮解释着上面每个数字的含义。
谢铮听了一会,替娜塔莉总结:就是每个数值都是异常的意思。
路鹿恶化得很快,原定在四个月后的手术被迫提前到了一个半月以后。
谢铮其实挺不理解路鹿为什么会恶化得这么快,照理说年轻人生活规律,没发病的时候精力充沛,身体绝对不属于瘦弱的类型,他总觉得路鹿应该能多撑一会。
娜塔莉解答了谢铮的疑惑:“他没什么求生意志。”
“他不是很配合治疗吗?”
“他的确是我见过最乖的病人了,但是这和配不配合没关系。”娜塔莉说:“要知道,他是一个在人生前二十年都知道自己死期的人。”
谢铮:“…………”
他懂,就像孟女士一样,觉得人就是该有个伴儿,谁说也不好用,这是孟女士根深蒂固的思想。
他重新回到病房,看到路鹿整个蒙在被子里,整张病床都在抖,护工已经给路鹿注射了一点止疼药,十几分钟后,那剧烈的颤抖才终于停下来,路鹿从被窝里探出头去抓氧气管,大口呼吸了几下新鲜空气,才注意到谢铮已经回来了。
他笑起来:“谢叔叔。”
谢铮示意护工先出去,自己朝路鹿的方向走,路鹿愣了一下,转过脸去,后脑勺对着谢铮,在旁边桌子上找东西。
“帽子在你枕头下面。”谢铮提醒他。
路鹿扣上棒球帽,又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口罩戴上,这才转回头来看谢铮。
路鹿瘦得很快,下巴都变尖很多,他觉得这样不好看,就不想让谢铮看到,于是拜托医生跑腿给他买了帽子口罩,从上次谢铮来探望他开始就给自己全副武装起来。
谢铮对他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感觉很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