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什么是死亡?”
在凯兰难以置信的视线下,小兔子抖落了身上的灰尘,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站了起来。
“你,它……你做了什么??”
看着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凯兰不由起身后退,但小兔子仿佛没有察觉到主人惊惧的心情,开心地跳到凯兰身边,如活着时候的习惯一般,用前爪扒拉着凯兰的鞋面。
“让它‘活’。”
克里亚微笑着,短短三个字落下,周围的风似乎都停了。
梦里的风停在梦里,现实的风还在吹拂,凯兰看着眼前与克里亚一模一样的脸庞,松开了紧箍的手指。
“别说,”未等奥罗拉张嘴,凯兰就低声制止,“不需要你来承认。我说你是,你就是。”
“祂是我养得最久的活物,”凯兰退后几步,拿起银质餐刀,插进了羊腿中央。
嗜酒好色的愚蠢父亲,听之任之缺乏主见的人偶母亲,日渐衰微的皇室,每况日下的声誉。
不听话、不可爱、不好养,所以……都死了。
“最可爱最有用的一个,我一直留在最后的一个,却被别人杀了。”
即使凯兰背对而站,强烈的威压和降至冰点的氛围都让奥罗拉无法动弹。
她虽然拥有克里亚的记忆,但也不知道“被杀”是什么意思。
不仅是人民,对于自由女神的信仰是镌刻在每一个人身上的,包括王族,包括凯兰。
但不包括克里亚。
信仰是会“传染”的,若是父母信奉宗教,被自小教育渲染的孩子自然也会。
凯兰就是如此,但克里亚却有自己的想法。
一张本该任人描画的白纸,从一开始就与周围格格不入。
克里亚会在餐前祷告时询问:“为什么不感谢耕种出粮食的农民,不感谢烹饪肉菜的厨师,不感谢付出金钱买来食材的自己,反而感谢神明呢?”
克里亚会在民众因忒嘉拉三世,也就是凯兰的父亲,当时的王上昏庸导致大灾荒抗议时询问人群:“为什么你们会企图用言语向导致你们苦难的人去争取权益呢?”
“为什么不用枪?”
“为什么不去抢?”
“为什么如此温和?”
克里亚会在三世倒台时自愿将脖颈伸向断头台,面对凯兰的拯救时反而会询问:“虽然不是我们亲手做的,但享受了既得利益,为什么不用为此付出代价?”
“疯子”“你是不是有病”“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没有人理解克里亚,凯兰也不理解。
她唯独知道的就是,克里亚没有恶意,她真的是在询问,不加任何恶意地询问她不明白的事情。
克里亚确实死于癌症,死于每一个希望她死的人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