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杀东君百万师。
此花不与群花比,
俗粉焉能有霜姿。
“还不错嘛,”江晓莺拍手鼓掌道。
“多谢江姑娘夸奖,”穆青竹一脸轻松地说道,随后还未坐下就马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青梅酿喝了起来。
柳梦生细品了一下穆青竹的诗,比起一般咏梅凌雪傲霜之品格,这一却是轻狂尽显,虽然用韵无误,但还是有很多疏漏的。
柳梦生不由自主地转向正在得意洋洋的穆青竹道:“青竹兄这一押韵倒是押韵了,就是平仄似是有所疏漏。”
此话一出,桌上几乎所有人都同时一怔,穆青竹手一抖差点把杯中酒洒了出来,江晓莺更是瞪大了眼睛一副震惊道:“你居然还懂写诗!!!你是不是瞎说的啊?”
“怎么?不信呀?”柳梦生悠然道,却是自己也开始有点不大相信了。
“我又不是很懂写诗,我怎么知道?”江晓莺道。
“柳公子没有说错,青竹师兄的这一平仄确是有误,”殷雪怜轻声道。
江晓莺望了望殷雪怜,又看了看柳梦生,感觉想戏谑的方面太多,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口了。
“就说别在客人面前丢脸了,不听呀,显眼了吧,”凌酌桂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道。
“见笑了,没想到柳兄在诗词方面有如此造诣,”穆青竹语气里不由带了几分敬意道。
“惭愧惭愧,在下也只是能够鉴赏一番,若论写诗填词,兴许还不及青竹兄功底,”柳梦生表面上故作谦虚,实际上心里是真虚。方才推敲穆青竹的诗作时,脑海中虽是闪过了无数的格律规范和写诗技法,甚至还有些灵感。然而柳梦生自己十分确定在桃花坞时没有学过诗词,即使有读过一些诗集,但也是纯当消遣的。若论学诗,自有记忆以来他可是连声律启蒙都没有涉及过的,顶多也就是偶尔会听到师姐哀物,却也只沉浸其中不作他想。此时却对诗词鉴赏如此熟悉,想必是失忆前有所研究,自己先前到底是什么身份?不仅擅长品鉴酒饮,还对诗词有些造诣,又不知为何会被悬赏通缉,柳梦生顿时对自己的过往多了几分好奇,不像刚出桃花坞的时候那般不在意了。
“那竹哥这一还算吗?”凌酌桂道,穆青竹听了苦着脸看向柳梦生。
柳梦生看着穆青竹扬了扬眉毛,遂开口道:“当然算,写诗本来就是有感兴怀,何况古人留下的很多佳作也是几经推敲修改来的,如今花前月下,若是太拘泥格律平仄,岂不是大煞风景。”
“柳兄说得好!”穆青竹暗暗舒了口气道,“不过,今日既然有柳兄这般熟识格律的高手在,不如借此将大家的诗文斧正一番,可好?”
“只是在下才思尚浅,不敢妄加置喙,不如诸位一同推敲何如?”柳梦生想了一下道,才思尚浅什么的自然是瞎说的,分明是柳梦生对自己的才学完全没有把握。要说自己才学深,却不能轻易地有感而,但要说才学浅,却又是灵感无数。所以柳梦生都不清楚自己是何种程度,又如何指点别人?而且本来就是到人家府上做客,要是一过来就指点一番,岂不是有点喧宾夺主的意味。
“好呀,那改成了的人也能换五杯酒吧,”凌酌桂嘴角一扬道。
大家一听便都开始积极苦思如何修改,穆青竹倒是悠哉了起来,一手倚在石桌上喝着酒,还不时调侃萧楚和凌酌桂,给他们捣乱。不过也是,方才大家都在美美地品着这青梅酿,就他一个人对着酒杯愁写诗,现在换做穆青竹一人品酒,看其他人一起犯愁,当然是要得意一会儿了。
少顷,只听有人说道:“且听这番修改何如。”
闻声望去,说话的人是席文清,大家纷纷停下思绪,待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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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文清见大家都看向自己了才起身缓缓道。
诗曰:
先占清阳道岁迟,
笑嗤东阁候春枝。
此花不与群花比,
俗粉焉能同雪姿?
席文清一诗念完便开始观察众人的反应。
“好厉害,席姑娘好文采,”江晓莺立刻赞许道。
“平仄是都对了,只是……”殷雪怜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呢喃道。
“雪怜妹妹,有何高见?”席文清见殷雪怜似是对她的修改有些异议,便有些不满地问道。
“嗯……”殷雪怜被这么一问,脸上微微泛红遂低下头去,像是有些怕羞不敢开口。
柳梦生觉得自己似是明白了殷雪怜意思,不免欣赏起了她的才情。席文清这一修,确是把诗中的平仄之误改正了,只是这一修却也把诗中的轻狂之意削减了大半,而易换的字词也让诗中染了几分轻佻。
柳梦生见殷雪怜怕羞迟迟未能道出,便开口说道:“只是,如果让在下选一的话,我兴许更偏向青竹兄的原作。”
殷雪怜抬眼看向,眼中更添了几分倾佩,柳梦生见自己果真猜中了殷雪怜的心思,不由得心头一喜,扮作淡然的样子向殷雪怜点了点头。
“哦?这是为何?”席文清见两人似有眼神交流,便转眼看向柳梦生道,言语间带了些火药味。
“干嘛这么麻烦?柳叔叔不是说了,可以不纠结什么平平仄仄的嘛,”叶衣荷嘴里嚼着点心说道。
虽然很感激这一番话缓和了气氛,但是听叶衣荷管自己叫叔叔,柳梦生神色不免暗淡几分。
“是啊,这花前月下的,尽兴就好,何必非得遵循这些条条框框的,是吧,柳叔叔?”江晓莺终于从千丝万缕想戏谑的事中挑出来了一个。
“是啊,大家尽兴就好,也不必非得遵循格律,柳某也是无心的一句,若是大家为此而伤神,倒显得是在下的不是了,”柳梦生白了一眼江晓莺,接着说道。
“哪里的话,是我这帮师弟师妹平日里没遇到过柳兄这样造诣颇深的人,难免有些少见多怪,柳兄不必在意,”穆青竹一边喝着一边侧头对柳梦生道。
“是啊,柳兄不要在意,咱们之后就不要太在意格律的事了,”凌酌桂一脸还不是你挑事的表情撇了一眼穆青竹。
席文清神色复杂地扫了一眼穆青竹和凌酌桂,又似是想到了方才的事,转向殷雪怜抿了抿嘴道:“看雪怜妹妹方才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莫非已经有作品了?”
殷雪怜怯怯地说:“嗯…也只写了两句,还没有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