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给我就是。”筠哥儿心口堵着一口气。
林如海叹了口气,把杵在那儿的筠哥儿拖到了椅子前面,压着坐到了椅子上,“你看看你,还和我怄气来了?”
“筠哥儿,你前些天还与我说,历练是练心,你不懂练心,我也不懂,爹我不是修行之人,可爹我现在觉得,你现在的心乱了。”
筠哥儿思绪不由得被林如海带了一点进去,有些不解看着林如海,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不满。
林如海看着眼中还有戾气的筠哥儿,有些头疼,“你以前,遇到了事情,再慌乱,眼中也没有戾气。”
戾气?
筠哥儿的手不由得往眼睛抚去,他怎么可能有戾气?他是草木之物,沐浴的是天地至纯之气,之后更是在瑶池吸收精纯的灵气,怎么可能会有戾气?
“其实不止是现在,便是前两天,你和我谈论福泽之时,我便有些察觉,那时候,你已经比平时更为冷漠了。”
林如海不懂修仙,不懂修行,可他读了万卷圣贤书,又在阴谋阳谋扎堆的官场十多年,要论人心,他们这些站在朝堂的高官,可比那天上的仙神,了解得细致。
“筠哥儿,我当时说,干脆趁机求当今,停了你在南书房的课,不是随口一说的。”
“自从你到了京城,被太上皇安排在了南书房,你便一天比一天紧绷,遇到事情后的处事方法也越来越急躁,琴弦绷得太紧,是会断的。”
“无论是你天上的环境,还是这人间的几年,都没有大多的算计与压抑,而皇宫……”
“你还小,该学会示弱和放弃,就该示弱,这不丢人,短暂的退避,未必不好。”
筠哥儿低着头,随着林如海一句句的剖析与劝解,缓缓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林如海见状,也不在打扰,而是静静陪着筠哥儿想明白。
皇宫,可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林如海低垂的眼眸中,是一丝不该出现在他这个文人士大夫身上的,对皇宫的厌恶。
好一会,筠哥儿才从思绪中抽离,有些不满地抓了抓自己头发,声音有些郁闷,“我以为我能克制。”
“爹,那里面好脏。”
“我不喜欢。”
“南书房里,皇子世子犯了错,挨打的是伴读,那些个伴读,也是名门之子,但一个个的,都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两位皇子倒是友善,可面对太上皇,依旧是有所保留。”哪怕他们是亲爷孙。
甚至他们的友善,其中不能说完全不掺杂其他利益。
“便是凌小小,也只是三公主,她再是受宠的三公主,再是肆意妄为的三公主,也没有扬州的凌小小开心。”
“宫里死人也是常事……”
“太上皇有意无意便给我灌输他的思想。”
筠哥儿空空的看着前方,“太上皇有一番雄心抱负,也比陛下看得更远,但也更无情,也更不顾百姓是否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