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门窗关紧,神牌挂于廊檐,细盐撒在门前,记得点香祭祖神,狐仙大人要造访咯——”
随着老者的高呼,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叩窗声,门栓“咔”地上锁,木槌“邦邦”敲击犹如警告,驱逐仍在外逗留的异乡人。
天穹仿佛开了快进,暮日西移,很快沉进地平线里,黑暗浓郁,惨白的月从云层中显现。
漆夜降临了。
路樊野拽住许蔚,向住处快步走。
许蔚没反抗,随着他沿石板路往回赶,目光扫过光线逐渐暗淡的房舍,定在房檐坠着的白灯笼上。
不知何时,每家每户都挂上了白灯笼,有些廊间还垂着白纱,门前窗边洒了一圈晶莹的盐,密集悬挂的神牌于风中叮叮当当响。
“咻——”
夜风摇动白纱,灯笼里的蜡烛明明灭灭,光晕晦涩不清。
他们经过的屋舍,灯笼里的蜡烛尽灭。
路樊野警觉地将许蔚拉至身边,注意周边响动。
“叮铃铃——”
铃铛的清鸣于空寂无人的夜里异常空灵,木杆相互撞击,整齐划一的踏步声自前方传来,连衣料的摩擦都无比统一。
许蔚探头望去。
一顶红白相间的轿辇出现在并不宽阔的石板路上,正对过来的红帘轻轻拂动,前后左右各有白衣白发的轿夫抬着木杆,踏着平齐的步子,一步一顿,恍如踩着诡异的音符行进。
“嗒嗒。”
“嗒嗒。”
“嗒嗒。”
眨眼的功夫,他们一步一顿迈过来三步。
越来越近。
许蔚估计了会村道的宽度,除非附近房舍开门放他们进去,否则一定会与轿夫们迎面贴上。
路樊野显然也想到了,他拽着许蔚一同退翻过栅栏,立在房舍前的一小块空地里,静默地等待轿辇逼近。
“嗒嗒。”
“嗒嗒。”
“嗒嗒。”
第一个轿夫与他们擦身而过,横过的木杆差点戳到许蔚的脖子。
红白相间的轿子摇摇晃晃,红帘掀起一小块缝隙,里头的黑暗泄了出来,隐隐闪过一片深黄的衣角。
“嗒嗒。”
第二个轿夫过去,发丝僵硬得如同一根麻绳,嘴上咧着标准的微笑,抬轿的手轻飘飘。
“嗒嗒。”
第三个轿夫眼睛一眨不眨,直视前方,只有腿随着步伐跳动。
“嘶啦——”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拽住轿夫的头猛地一扯。
“!”路樊野赶紧拉人到身后,紧绷着身体随时准备战斗。
许蔚手里抓着轻飘飘的纸片,揉了揉,随手扔掉。
她下巴搭上路樊野的肩,与抬头的纸人对视:“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全撕了。”
路樊野:“?”
轿辇停了下来,纸人哼哧哼哧转圈,将门口正对着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