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朝廷重启了荠县铜矿的开采,当时派遣了一个税监过来,此人来到此地之后,大肆敛财,搞的民不聊身,最终当时的矿工造反,税监紧急调动这支军队平乱。虽然这件事最终平息了,但是那位税监也被言官们弹劾丢了性命。而这只军队还留在荠县的原因,就是防止再次生民乱,有他们在能尽快将叛乱平息。”
李逸听了徐肆的话,沉吟片刻后,道:“如果夏鹰真的与这支军队有关系,这支负责平叛的军队恐怕就要成为反叛的队伍了。”
一时之间,房间内的几人脸色都不好看。
没过多久,徐政回来了,衣服上都是一些细小的树枝,看起来却是在树林中有过一场“激战”。
“还是让夏鹰逃了,他好像天生适应这树林,不过,他上次的伤本就没好,这次又被我打伤,恐怕短时间内不会有所动作了。这夏鹰就算在军队中,也不是一般人,这样的人出现在白莲教据点内,这背后恐怕还有这不少的隐情。”
听得这话,徐继、牛英等人都看着李逸。徐政一愣,疑惑的看着李逸。
还是徐继将刚才李逸的一些猜测讲给徐政,徐政听完面无表情的看着李逸,随后下巴一点,意思就是你继续。
李逸也不管这些了,说道:“刘老是本地的官员,夏鹰很大可能就是这支矿场军队中出来的,如果白莲教控制了本地的官府以及军队,那么荠县恐怕将成为白莲教与朝廷斗争的根据地。这里地处大山,朝廷大军在这里不容易展开,而这荠县旁边就是长吉县,长吉县可是四通八达。”
“他们要守要留,主动权就在他们手里了。”
事情真的越来越大了,原先李逸以为服役去打白莲教很快就能回去,结果现在背后牵扯到的势力和人员越来越多。
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越来越多了,先就是他们原来的任务,调查这批石灰到底运到了哪里,结果现在荠县官府、矿场军队都进来了,这两个势力究竟和白莲教有没有关系也等着他们去调查。
要说这件事,本就不是他们能去调查的,他们是长吉县的,私自调查荠县的官场以及军队,本就不合规。但是这件事能不能向更上一级汇报呢?当然能,但是现在他们没有证据,刘老的话只能证明他是白莲教的。
况且这件事长吉县往上报到省里还不行,因为长吉和荠县是分属两个省,而那边的莹川还正在平叛呢!所以这件事如果要往上报,最后可能会报到京城。
再等朝廷派人来,这件事都不知道已经生到哪一步了。何况,这种事也不是李逸应该考虑的,他又不是当官的,这是应该徐政考虑的,但徐政丝毫没有往上报的打算。
“对了,大人快看看刘老。”
终究是王二还记得刘老,这时候没有忘了告诉徐政一声。
徐政检查了刘老的情况,微微皱着眉头,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这支军中的箭原本就是冲着刘老来的,换了一般人当场就被射死了,刘老身为朝廷命官,自身自然不一般,如果是他全盛时期,或许还能活。但是他被我们绑住时体内养的气已经耗尽,而此刻还没死也正是因为八品修为的底蕴吊着一口气。”
“丹药也不管用吗?”
“丹药也不是万能的,丹药能疗伤,但是却做不到将人从走上黄泉路的人拉回来。”徐政叹了口气,“我的药只能让他减轻一些痛苦,暂时的清醒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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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呢?”
“之后便是神仙也难救了。”
夜里刘老短暂的醒来过,李逸与他说明了情况,刘老同意了徐政提出的方案,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利用这点清醒的时间还能做一些事情。
徐政给刘老用了药,那支箭没有拔出来,此时拔不拔箭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只是不拔箭属实不方便,于是便将露出的箭头以及背后的箭杆全都锯断。
他自己原本就是八品,用药起作用他自己感知得到,他知道现在时间宝贵,于是要了文房四宝,在屋内给自己妻女写了一封信,写完封装好交给李逸。之前李逸询问他的意见,给了他选择的权力,或许他觉得李逸是这些人里面唯一能够去信任的。
此刻,徐政、李逸、徐继、牛英都在房间内,王二、徐肆在外面看管着剩下的匪徒,保不齐夏鹰就会来偷袭,尽管他受了伤,但是如果趁着夜色再度袭来呢?因此,一些防卫手段还是需要的。
房间内,刘老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刘老叫刘季,福建人,中进士外放才来的莹川。他当教谕的地方如今正被白莲教反贼肆虐,他次接触白莲教还是在教谕考核期满之时,当时莹川布政使司衙门将刘季安排到荠县当主簿。荠县他是听说过的,虽然同在莹川,但是这荠县却是莹川最不显山露水的地方,不是因为低调,而是实在太没有存在感。
莹川布政使司衙门曾多次向朝廷奏明,请求将荠县与隔壁县合并,但是朝廷一直没有同意。
得知到荠县当主簿,当时的刘季只感觉此生仕途再无希望。在莹川有这么一条潜规则,到荠县当官,形同一种流放。有能力的官员到了这里也没有施展开来的手段,你有能力没用,现实因素死死的框住了你。
正当刘季心灰意冷之时,有人找上了门。在得知刘季即将赴任荠县,当时的县丞请刘季到酒楼吃酒,一来这算是代表县里为刘季送行,二来也是感谢刘季在这几年时间内为当地培养了四个举人,这些不仅仅是刘季的政绩,也是县里的政绩,于情于理,他们都得承一份刘季的情。
酒宴之间,刘季喝多了,之后开始抱怨。怨朝廷不公,怨自己没有后台,如今那刘正琳都已经是七品的县令,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主簿。也幸得他们这是在包间,不然被其他人听了去,却也少不了一些麻烦。
一场酒喝到一半之时,那县丞却是一副痛惜的样子,突然对刘季说道:“前辈这番机遇,朝廷何其不公,吾也为前辈感到惋惜啊。“
这县承中进士比刘季要晚,真的是刘季的“晚辈“,却听这县承继续说道,”吾有一好友,做些走南闯北的生意,倒也认识一些上官,此去荠县或许他能帮一帮前辈。“
喝多了的刘季这时候哪里会想到天上哪里会掉馅饼呢,见他默许,县承引进来一个男人,看着三十四岁,身上穿的是金线绣花袍服,可见此人颇有家资。
实际上,在陈汉初期,商人在衣着方面是有规定的,商人只能用绢、布等普通面料,而且在颜色方面多是单一颜色,且多以青色为主,“色必青,不敢从新艳“成为国朝前期商人的普遍现象。
随着经济的展,特别是苏杭地区手工业的展,在东南地区逐渐形成多个商业重镇,这些地区的富商也就慢慢的使用云锦和丝织品,在颜色方面也打破了只能穿青色的限制,像是大红、宝蓝、杏黄等开始在富商中风靡。
甚至在扬州地区,一些富商在宴请之时为了彰显自己的实力,吃一顿饭必须换好几次衣服。宴席开始之前的交谈是一身衣裳,宴席开始之时又是另外一身华服,吃过了饭又是另外一身华服。
所以,此时的商人仅在穿衣上面就能体现他的实力。面前这个中年男人身穿一件青色金线绣花袍服,脚上踩着一双金绣花纹步履鞋,虽然整体偏淡雅,但是一身华服却也彰显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