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却好像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我静静地沉淀、把万事万物的声音、光亮和温度都吸收在我自己身上。
没有四肢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燥热、越来越重、越来越……
发着光……
我睡着了。
之后,我早晚给那香炉供奉清茶,点上香,诚心地膜拜它。
我三跪九叩,把头磕的铛铛的响。
其实我哪里是跪它呢,我是在跪拜“蛊”这种神秘力量。
它是神明,我是能通神明的人。
以前古代都讲究个什么“天人合一”,什么“天地与我共生,万物与我为一”。
我觉得这金蚕蛊就是个媒介,我去触摸神秘与非凡的媒介。
或许,我是个蛊师,所以我生来就与众不凡,能聆听自然与神秘的声音。
“铛——铛——铛——”
每一次每一次,当我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之上,膝盖被咯得僵硬,额头在地上敲击的时候,我都会这么告诉我自己。
……
七天之后,我已经在香灰里面,看不见金蚕了。香炉里面只剩下空荡荡的香灰。
蚕呢?
我不敢动它,就拿小树枝翻搅了一下,把那香灰翻出来,没触摸到软软的虫身,也没找到什么蚕的踪迹。
我就知道,这金蚕蛊是练成了。
它练成之后,无形无色,就放在这香灰里面,可杀人于无形。
我当时多高兴啊!
我告诉了我外公:“你看我这,是不是金蚕蛊!”
我外公那眼眶通红的眼睛,这么往下一瞧,皱起眉头,再拿起香炉捧在手中,翕动鼻翼这么一闻,就告诉我:
“是,是金蚕蛊。孙儿,你……有点天赋,行了,把这香灰倒了吧,倒在朱砂里,再加二两三钱水银,毁了这金蚕的药性。”
他把香炉又递给我,但我感觉我要死掉了,心都在揪揪地痛。
“为什么……”
我的唇很干涉,眼神上下颤动。
那时我始终没有抬头,始终看着我外公的腹部位置,觉得那衣襟上的黑色,像一个乌云,把我笼起来了。
外公的声音老辣沉着:“金蚕蛊剧毒无比,你还小,能练出来就已经不易,不要用它来害人。”
“可、蛊不都是害人的!控制人的!如果你不让我害人,那我练来何用!”我实在不解。
“我是……”我外公这一口气似乎没顺下来,脸憋得通红,“我是让你来保护人的!这蛊也是这么传下来的!最早的时候,山里有毒兽,蛊是控制它们不伤人的手段。后来用来治病,谁吸入了瘴气、谁的了急症,用蛊当做药来服用,再后来,寨子里有了山匪,这蛊也曾保护乡亲!”
他每次一生气,就要把我们蛊师的来历都再说上一遍。
说我们孙家祖上原本是巫医,学蛊是为了治病,不是为了害人之类的,巴拉巴拉的,我早就听倦了。
“……”
我没有说话,但我知道我说不过外公,于是我点头称“是”,便退下了。
不过就这样毁了我辛辛苦苦几个月炼的蛊,我又实在不舍得,毕竟我还没有见到它的神力。
我当然也不想杀人,虽然有几个人比较讨厌,让我一想起来就会咬一咬后槽牙,但他们还没到罪该万死的地步。
所以……
当时为了试验药性,我就给邻居家的鸡吃了……
别骂我,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相信任何人处在我的位置上,都不会这么甘心就把辛辛苦苦炼制了好几个月的毁掉,也不去试验一下它的威力。
那大公鸡,红鸡冠,身披红黄迷彩,尾巴上戴绿黑色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