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王求亲,父亲居然答应,也不顾自己原本许给公子乐,如今又?要把人送去?,实在没法,趁着路上休息,跑到桃树上,想摘几个桃子吃,弄出浑身疹子,好让那个老头?看着害怕。
也知此乃任性无用之举,可又?能如何。
正将桃子往嘴里放,挑眼看不远处走来一个男子,确切说是个男孩,个子很?高?,穿着蓝衫,恍惚也有?玉树临风之感?。
兴许没看到自己,就站在桃树下?默默发呆,手里便拿着这只飞雁玉觿。
她寻思对方?一会儿就走了,并未介意,直到手中桃子吃完,人家还站在原地,像个木桩子般,才扔出桃核,砸他肩膀,好奇地问:“你是谁呀?叫什?么名字。”
男孩抬头?,眼睛幽深如潭,她微微怔住,在宫中也见?过无数俊秀男子,单几个兄弟皆风流儒雅,却从未瞧过如此美眸。
说美都有?些配不上,实在看一眼,就能被吸进去?,如漩涡的中心,却宁静如海。
“你是谁呀?”她又?接着道:“快报上名来。”
“你是谁?”对方?反问,“怎么坐在树上。”
“明明我先问你,你不回?答,我才不说。”
她蹭地跳下?,本就气不顺,刚吃了桃子,身上开始发痒,想挠一挠,又?有?个男子站在对面,虽说年纪小,总归男女有?别,怒向胆边生。
目光落到那只飞雁玉觿,憨态可掬,干脆伸手夺来,“给我了吧,谁让你耽误事。”
做个鬼脸,一溜烟跑开,自小在山里玩耍,对方?绝对追不上,从此这个玉觿就带在身边,要说不可替代吧,倒也不是,只是想起这段往事,有?些不同。
举起雁子,来回?转动,翅膀在金光中流动,翩翩飞翔。
颜如舜华(九)
夏日柔美,姒夭不禁笑起?来,仿佛又回到那片桃花林,说来奇怪,彼时去见郑王,应该极难过的?,如今却?快忘了,倒是这只飞雁玉觿与那男孩的?眼睛,记忆犹新。
上辈子的?事了,也不该忧愁,她可是个不会自苦之人啊。
目光追随着飞雁玉觿,流转在?一片金光中?,猛地对上双眼睛,恍惚十几年前,真像啊,愣了愣,看见丰臣迎面走来。
“殿下心情不错嘛,不像快被投毒之人啊。”
他在?揶揄她,姒夭也不甘示弱,“我天天在?上卿家里好?吃好?喝,众人守护,谁也瞧不到,若还不安全?,世上再没能待的?地了。”
挺会给人戴高帽,丰臣驻足在?院内,目光也落到那只玉觿上,短暂停留,又很快收回。
“我已经查过鲍夫人,与女闾没关系,她要害你,想必被控制,我看殿下的?仇人也不多,左右还是冷夫人吧。”
姒夭吃惊,人家怎么一猜就猜到,果然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我也觉得是她,肯定为了楚郡守。”
丰臣颔首,表示赞同,“冷夫人倒无需担心,大家都在?明处,以后我会派人专门跟你出去,吃喝用度也会事先检查,等公子涵回到楚,对方?必然失势,再掀不起?风云。”
她连忙符合,趁热打铁,“对,对,如今最重要的?是楚郡守,至于?女闾的?事,我可以查。”
满脸兴冲冲的?模样,惹丰臣担心,“两?边我都能办,公主?还是好?好?待着,省得出意外。”
说罢离开,到门口?又回头叮嘱,“殿下——”
“知道,知道了,好?好?待着,不出去。”她不耐烦,手?里来回翻着玉觿,赌气似地,“我连这个门都不出,天天养肥,等过几天你再见我,就成了一只胖头鹅。”
甘棠在?后边捂嘴乐,看丰臣眉头蹙起?又舒展,寻思甭管是谁,哪怕天下第一人呐,也能被自家公主?搞得无可奈何,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殿下怎么会变成胖头鹅,要变也是一只胖头雁啊。”
姒夭把手?握紧,哼了声,“要你在?这里说,雁,鹅还不都一样。”
丰臣迈出去的?脚步又收回来,斜靠在?廊下的?栏杆上,问:“殿下很喜欢那只玉觿吗?不觉得眼熟。”
姒夭眼睛转了转,确实在?哪见过,一时想不起?来,迎着对方?意味深长的?目光,忽地灵光乍现,不就是那次自己头发?缠在?铜象灯上,丰臣用玉觿解开,也是只大雁。
“哦,原来上卿也有?一只,你从哪里弄来的??”说着伸出手?,掌心的?玉觿沐浴在?阳光下,流光溢彩,“我没记错吧。”
丰臣不言语,也从怀里掏出来,两?只雁子面?面?相觑,嘴唇相触,微风吹着翅膀,发?出咚咚声,仿若轻声细语,要一起?浪迹天涯。
姒夭看得出神,喃喃道:“何止像啊,简直一模一样。”
对方?依旧不回应,只是满眼含着笑意。
甘棠在?不远处瞧见两?人,各自手?中?拿着一只雁子玉觿,风吹树叶,落花纷飞,实在?像幅画,向前几步,“哎呀,我看上卿与公主?的?大雁,倒像一对儿。”
姒夭被这句话惊醒,脸一红,将手?收回,“别胡说,我的?东西又不宝贝,上卿的?自然是上等货。”
“明明就是一样嘛。”小丫头不依不饶,话里的?意思已是太明显,“我看半点没差,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丫头疯了,让丰臣听着岂不笑话,还以为自己对他有?想法,余光却?见对方?依旧靠在?廊下,竟笑得越发?温柔。
姒夭稳住心神,绞尽脑汁换话题,现在?边境紧张,芸霁的?婚事却?不被提起?,上辈子齐与燕确实是打了的?,因着这场仗,齐国也发?生大的?变故,头一个便?是齐王逝世,太子清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