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回头那人嘴边刚挑起不怀好意的笑,登时又垮下,调笑的话也一并咽回肚子里。
&esp;&esp;但还是没道歉,又大摇大摆地往上爬,模糊得像被纸团住似的嘟嚷:“没爹娘的臭崽子,就是悍……”
&esp;&esp;天井里尽是昏黑,楼道内的声控灯都是坏的,要不不亮,要不一直在闪。
&esp;&esp;宋俨改让祝朝意走前面,投下来的影子轮廓忽明忽暗。
&esp;&esp;出了筒子楼,重新听到梧桐叶的沙沙响,祝朝意才松口气。
&esp;&esp;“我今天,是不是让你很为难。”
&esp;&esp;宋俨诧异:“第一次听到你说人话。”
&esp;&esp;祝朝意抬起一只手刀,作势袭击他的侧腰。
&esp;&esp;但也没砍过去。
&esp;&esp;她还撇撇嘴,嘟哝:“抱歉。”
&esp;&esp;一开始时,她没想过会窥探到宋俨这么多隐私。
&esp;&esp;宋俨笑:“觉得我可怜啊。”
&esp;&esp;祝朝意不说话。
&esp;&esp;他们沉默走了两步,宋俨又冷不丁道:“那些人摔我的手表,可能就因为我是这里长大的。”
&esp;&esp;一个好欺负的异类。
&esp;&esp;祝朝意停下脚,“……对不起。”
&esp;&esp;她平视他,也不知自己是在为谁道歉。
&esp;&esp;宋俨却还在往前走,“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esp;&esp;但提起来,她毫不作伪的歉疚又让他心里舒畅。
&esp;&esp;就好像确实,她不只在为自己向他道歉。
&esp;&esp;虽然她不必如此,因为她已经做出了补偿。
&esp;&esp;祝朝意从后面道:“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
&esp;&esp;宋俨无可无不可地“嗯”了声。
&esp;&esp;“真的,你信我。”
&esp;&esp;祝朝意上前几步,去拉他的袖子,让他别缄默地越走越远。
&esp;&esp;宋俨只好慢下来,悄叹了口气。
&esp;&esp;“我知道,我信你。”
&esp;&esp;寒假里,他的腕表没能修好。
&esp;&esp;破碎的外观焕然一新,但是指针成了无法走动的摆设。
&esp;&esp;因为太过老旧,有些机械工艺失传。修表师傅说他认识有人能修,但是不在青云市。
&esp;&esp;宋俨明白,祝家已仁至义尽,也不可能再为了他,跑遍全国去修一块老破旧。
&esp;&esp;所以他又接受了祝妈妈5位数的赔偿。
&esp;&esp;姥姥的病需要钱。
&esp;&esp;他和祝朝意又不是真朋友,走得近只是为了钱,而腕表是意料之外的代价。
&esp;&esp;所以即使祝朝意嘴上一个没把门,再令他颜面扫地,也或许是他接近她的另一个代价。
&esp;&esp;不过他现在,也再没有能失去的。
&esp;&esp;或许还有点微弱的自尊心吧。
&esp;&esp;宋俨把祝朝意一路送到大道入口,看到了她家打着双闪的保姆车。
&esp;&esp;他初时不愿让她跟来,除去筒子楼环境恶劣危险,还有廉价的自尊心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