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林勒希空洞的眼眸里,因陆教授这个名字而闪过一丝微弱的亮光,却又如风中残烛,迅黯淡下去。
他蜷缩的身体抖了一下,嘴里无意识地、反复地呢喃着一个字:“怕……怕……”
看着这样的弟弟,林晚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无法呼吸。
她宁愿,此刻被恐惧和创伤吞噬的人是自己。
但她不能倒下。
她握住林勒希冰凉的手,用只有他们姐弟俩能听懂的语调,轻柔地安抚着。
她始终相信,弟弟的骨子里是坚韧的,他既然可以战胜自闭症一次,就一定能战胜第二次。那颗属于科研天才的大脑,不会就此沉寂。
只是,在启程去往国外开始漫长的疗愈之路前,她还需要去做点别的事情。
林晚的目光投向窗外,眼神中除了悲伤,更有一簇被强行压抑着的火苗。
有些债,必须有人来偿,有些真相也不能永远被埋在废墟之下。
陆恩仪离开医院时,午后的阳光正暖。
她驱车来到陆景轩所在的幼儿园。
她已经有一阵子因为筹备会议而没能亲自来接陆景轩了。
当那个穿着英伦风小西装的粉嫩团子背着书包,一头扎进她怀里时,陆恩仪清冷的眉眼瞬间融化开来。
“妈咪”小家伙的声音软糯清脆,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依恋。
陆恩仪抱起他,掂了掂,现这小家伙似乎又长高了一截。
她捏了捏儿子肉乎乎的脸颊,仔细端详着。
这张小脸,随着年岁渐长,五官轮廓愈清晰,漆黑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还有抿起嘴唇时那股不自觉流露出的沉静,眉宇之间,竟是越地像商执聿了。
想着明年初,他就要摘掉幼儿园小朋友的标签,背上真正的书包,成为一名小学生了,陆恩仪心中不住地有些感慨。
时间过得真快,快到她几乎要忘记,自己是如何一个人挺着肚子,将这个小生命带来这个世界。
回到商家老宅时,天色已近黄昏。
出乎意料,商执聿也已经到了,正坐在客厅的沙上,陪着老太太看电视,身上还穿着剪裁精良的西装,显然是刚从公司直接过来的。
祖孙俩听到开门声,齐齐望了过来。
见到陆恩仪和陆景轩,老太太脸上立刻笑开了花,而商执聿的目光,则第一时间精准地落在了陆恩仪的身上,眼眸里情绪翻涌,却又被他克制地掩去。
晚餐上,商执聿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玫瑰庄园那边花园需要修缮一下,这个周末工人会过去。轩轩,要不要过去玩?那边的草坪很大,可以踢足球。”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眼睛却借着给儿子夹菜的动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陆恩仪的反应。
陆景轩一听可以去大草坪踢球,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呀!”
答应完,他立刻扭头,满是期待地看向陆恩仪,“妈咪,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陆恩仪握着筷子的手微不可查地一顿。
她的大会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那几天刚好要召开最终的筹备会议,确定所有细节事项,她确实抽不开身。
“我去不了。”她垂下眼帘,平静地解释,“那几天要开会,有很多事情要确定。”
陆景轩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有些失望,但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