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嗯。记住!操作要诀:用‘听说’、‘据说’、‘内部消息’,绝对不能留实锤!另外,找几个平时就对苏星晚不服气、或者想巴结我们的人,比如总务科那个墙头草小李,市场部那个大嘴巴王莉,让他们在下面多‘呼应’几句,把水彻底搅浑!水越浑,摸鱼才越方便,对我们才越有利!
陈锋:ly哥高明!这招绝了!我这就去办!保证让她这个‘新声代’项目还没正式鸣锣开场,就先臭遍整个公司大街!
每一个字,每一个充满恶意的指令,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苏星晚的眼睛里,也深深烙印在她冰冷的心上。愤怒的火焰再次升腾,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但这一次,火焰中混合着一种冰冷的、如同淬火钢铁般的笃定。铁证如山!林宇,你跑不掉了!
与此同时,苏星晚也并未停下自己的脚步。她深知,技术证据可以揭露阴谋的源头和卑劣的手段,却无法直接洗刷泼在音乐本身纯粹性和评委公正性上的脏水。她需要来自权威的、掷地有声的背书。犹豫再三,掌心紧张得沁出细密的冷汗,她终于拨通了比赛主评委、德高望重、在乐坛有着泰山北斗地位的张之焕教授的电话。
电话接通前的那几秒等待,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她简明扼要地说明了公司内部针对比赛结果和评委公正性甚嚣尘上的恶意谣言,语气极力维持着平稳,却依旧带着难以掩饰的委屈和愤怒。
电话那头沉默了数秒,这短暂的寂静几乎让苏星晚窒息。随即,传来张教授压抑着滔天怒火、如同即将喷的火山般低沉的声音:“岂有此理!简直是音乐界的奇耻大辱!”老人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带着雷霆般的威势,“星晚,你的作品《山河回声》,无论是立意深度、技法创新、情感表达的纯粹性还是最终完成度,都远远、远远出了其他所有参赛者!评审过程全程录像存档!七位评委全部采用匿名打分制!三轮筛选,结果公开唱票,公平公正公开!哪来的什么‘不正当关系’?哪来的什么‘保驾护航’?这是对音乐神圣性的最大亵渎!更是对我们所有评委人格尊严和职业操守的无耻侮辱!”
张教授的语气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如同金石坠地:“星晚,你不用怕!我张之焕活了大半辈子,行得正坐得直,脊梁骨是硬的!需要我做什么?公开声明?召开记者会?还是直接去你们公司当面澄清?我随时配合!我倒要睁大眼睛看看,究竟是哪些躲在阴沟里的宵小之辈,敢在背后如此兴风作浪,颠倒黑白!”
不仅张教授,苏星晚联系的其他几位德高望重的评委,在了解这令人指的情况后,也都表达了强烈的愤慨和毫无保留的支持。很快,几份措辞严谨、立场鲜明、加盖了个人签章和专业机构认证钢印的书面声明,以及一段由张教授亲自出镜录制、面容严肃、目光如炬的澄清视频,送到了苏星晚的邮箱。视频里,张教授花白的头梳得一丝不苟,面对镜头,他毫不含糊,字字千钧:“苏星晚的夺冠,是才华与努力的必然结果!任何质疑比赛公正性的言论,都是对评委团专业性和音乐艺术本身的恶意诽谤!必须予以最严厉的谴责!”
铁证在手,权威声援在握,反击的时机已然成熟,如同拉满的弓弦。然而,苏星晚和顾沉舟都异常清醒地明白,要彻底扭转那些已被谣言先入为主、根深蒂固地植入人心的负面印象,仅仅依靠冰冷的、技术性的证据和权威人士义正辞严的声明,还远远不够。人们需要“看见”,需要“感受”,需要被真正优秀的、充满生命力的作品本身所震撼、所征服、所心悦诚服!
“我要开一个作品分享会。”苏星晚站在书房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晨曦如同熔金般染红天际,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决绝,“邀请公司所有人。不是去辩解,不是去争论,而是让他们亲眼看看,亲耳听听,我的音乐,究竟是如何从无到有,从稚嫩到成熟,一步步诞生于这个世界上的。”
顾沉舟走到她身边,温暖的手掌坚定地握住她微凉的手:“好主意。让音乐自己开口说话,才是最有力、最无法辩驳的反击。需要我做什么?”他的目光充满了全然的信任和支持。
“帮我布置好场地,”苏星晚回握住他的手,眼中那几乎被谣言扑灭的火焰重新燃起,炽热而明亮,“确保视听效果万无一失,音响要最顶级的,投影要最清晰的。剩下的,交给我。”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久违的力量感。
分享会的消息通过公司内部系统一经布,立刻掀起了巨大的、近乎爆炸性的波澜。邮件通知简洁得近乎冷酷:“‘新声代’项目预热暨苏星晚创作历程分享会”,时间定在周五下午三点,地点是公司最大的、可容纳近三百人的多功能报告厅。没有一句解释,没有半字辩白,只有对音乐的纯粹邀请,如同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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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无异于在暗流汹涌、人心浮动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有人期待一睹才女风采,有人好奇这“垂死挣扎”的戏码,更多的人则是带着审视、怀疑甚至等着看笑话的心态。林宇看到邮件时,正和技术部几个心腹在会议室里密谈,他嗤笑一声,将手机屏幕用力按灭,仿佛那通知是什么脏东西:“垂死挣扎?搞这种华而不实的形式主义有什么用?以为弹弹琴、放几张破稿子,就能把那些板上钉钉的‘关系’洗白?天真!”他语气轻蔑至极,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和烦躁。
周五下午两点半,能容纳近三百人的报告厅已是座无虚席,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而紧绷的气氛,仿佛暴风雨前的低气压。窃窃私语声如同无数只蜜蜂在低空盘旋,出令人心烦的嗡嗡声。前排坐着公司高层,陈锋总监面色沉静如水,看不出波澜。林宇则选择了一个靠后、灯光昏暗、不易被人注意的角落位置,抱着手臂,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洞悉一切的冷笑。市场部的王姐、总务科的小李等人也混杂在人群中,眼神闪烁不定,带着隐秘的兴奋或不安。
三点整,报告厅明亮的灯光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调暗,最终只留下一束纯净、凝练的追光,如同命运之指,稳稳地打在舞台中央那架线条流畅、泛着乌木光泽的斯坦威三角钢琴上。苏星晚的身影出现在这唯一的光柱中。她没有穿任何华丽的礼服,只是一身简洁到极致的米白色高领毛衣和黑色长裤,素面朝天,长松松挽在脑后,几缕碎垂落颊边。然而,那份经历过风暴洗礼后的沉静气场,却瞬间压下了全场的嘈杂。偌大的空间,落针可闻。她步履平稳地走到钢琴旁,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那一张张神色各异、写满复杂情绪的面孔。
没有开场白,没有一句解释。她只是对着台下,微微颔致意,然后安静地坐到了琴凳上。纤细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庄重,轻轻落在了黑白分明的琴键上。
第一个音符流淌出来。不是那让她夺得桂冠、气势恢宏的《山河回声》协奏曲,而是一段极其简单、甚至带着几分稚拙笨拙气息的旋律。大屏幕上同步投影出一张泛黄、边缘磨损的旧照片——一张纸质乐谱的照片。上面的音符略显歪扭,布满了铅笔涂改的痕迹,像孩童笨拙的涂鸦。
“这是我的,”苏星晚清冽如山泉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报告厅的每一个角落,伴随着那简单重复、带着岁月回响的旋律,“七岁。孤儿院那架永远走音、琴键黄的旧钢琴。院长嬷嬷总说,它声音难听,像破锣。但我喜欢。这是我懵懂记忆中,能哼唱出来的第一个旋律,梦里听到的。”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琴音一转,旋律变得稍显复杂,加入了几个略显生涩、不够和谐的和弦。屏幕上换了一张照片,纸张新了一些,但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修改符号,有些地方甚至被橡皮擦破了,留下薄薄的纸屑。“十五岁。第一次真正尝试作曲。满腔热情想模仿莫扎特的轻盈灵动,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弄成了个四不像的大杂烩。”她自嘲地笑了笑,指尖流淌出的旋律带着一种笨拙却无比真诚的探索。
接着,琴音陡然拔高,变得激烈、冲突、充满张力!充满了尖锐刺耳的不和谐半音阶和突兀断裂的节奏切分。大屏幕上投射出几张被狠狠揉皱又小心翼翼展开的稿纸照片,上面布满了刺目的红笔批注:“混乱!”、“意图不明!”、“情感空洞!”。苏星晚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压抑着惊涛:“大学毕业作品。被导师批得体无完肤,一无是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不适合吃音乐这碗饭。每天把自己关在琴房里十几个小时,写一段,绝望地撕一段,再写,再撕……”琴声里那近乎崩溃的挣扎与痛苦,如同实质的利爪,狠狠攫住了台下听众的心脏。
然后,仿佛拨云见日,峰回路转。激烈的冲突渐渐平息,琴音变得开阔、明朗,充满了希望的光感。一段优美而富有独特民族风情的旋律如同山涧清泉般自然流淌进来,紧接着,是现代电子音效奇妙而和谐的铺垫与点缀,如同给古老的灵魂披上了未来的霓裳。大屏幕上开始快切换,如同展开一幅壮阔的画卷:深夜琴房里堆积如山的溶咖啡杯和揉成团的草稿纸;电脑屏幕上复杂精细、令人眼花缭乱的音轨波形图;与侗族大歌传承人沟通采风细节的邮件截图;在西南深山苗寨篝火旁录下的、原始而震撼的侗族大歌原声片段;还有无数张写满灵感碎片、被各种音符和线条画得乱七八糟的便签纸,贴满了墙壁……
“这曲子,”苏星晚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手指下的旋律,正是她夺冠作品《山河回声》最核心、最动人的动机,此刻在指尖下磅礴展开,“它的骨架,就诞生在这些被揉皱丢弃的废纸堆里,诞生在西南深山苗寨跳动的篝火旁,诞生在侗族老人沧桑而充满力量的歌喉里,诞生在无数次自我否定又咬牙从废墟中站起来的深夜里。它融合了我对古典结构严谨之美的迷恋,对民族音乐古老根脉的虔诚探寻,还有对现代声音无限可能性的勇敢实验。每一个音符的选择,每一处情感的转折,都经过无数次的推倒重来,千锤百炼。”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千钧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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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了演奏,双手轻轻离开琴键,抬起头,目光清澈、坦荡、如同被暴雨洗过的晴空,直直地看向台下:“有人说,我的成功来得太轻易,仿佛一夜成名,靠的是比赛之外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今天,我就把这‘轻易’背后,所有真实的、沉重的、带着汗水和泪水的付出,摊开在阳光下,给大家看。”
她操作电脑,大屏幕瞬间切换,开始快而清晰地展示一系列如同法庭呈堂证供般的铁证:
邮件记录:清晰展示与张之焕教授就作品某个复杂复调段落进行的纯粹学术探讨邮件往来。时间跨度长达两个月,邮件内容严谨、专业,充满了对乐理、配器、情感表达的深度讨论,没有任何一句涉及私交的寒暄或逾越界限的言辞。冰冷的日期和专业的术语,无声地粉碎了所有关于“师生情谊”的龌龊揣测。
系统访问日志:由公司技术部(在顾沉舟的强烈要求下)提供的、关键时间点的服务器访问日志截图,如同最公正的电子眼记录。清晰显示顾沉舟的“磐石”工作室账号在比赛评审期间,从未访问过任何与评委组相关的邮件或文件服务器!一个字节的记录都没有!反倒是几个异常访问记录(明确指向林宇组的共享机ip),被特别用刺眼的红色圈出标注(此部分关键证据由顾沉舟提供核心技术支持)。无声的代码,是最有力的控诉。
通讯片段:一段经过精密技术处理、隐去了具体人名但完整保留了关键对话内容和独特声纹特征的音频,在报告厅顶级的音响系统中被播放出来。那是林宇那极具辨识度的、惯常带着虚伪温和腔调的声音,此刻却充满了冰冷的恶意:“…重点渲染她和张老头那点不清不楚的‘师生情谊’,还有顾沉舟那小子动用技术特权给她‘保驾护航’的事…核心目标:要让人感觉,她苏星晚上位,全靠见不得光的‘关系’和下三滥的‘手段’!把她钉死在耻辱柱上!…”紧接着是另一个谄媚而急切的、属于陈锋的声音:“明白!技术部这边我再加把火,放点风出去,就说顾工私下调用过评审组的邮件服务器日志…给他也泼盆脏水!保证让她这个项目臭大街!…”
这段音频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冷水,瞬间在死寂的报告厅里引起了惊天动地的震动!如同平地惊雷!无数道震惊、鄙夷、愤怒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毫不留情地射向林宇所在的阴暗角落!林宇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僵硬如木雕泥塑,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再也无法维持那副置身事外、高高在上的冷漠姿态。他想逃,双腿却像灌了铅,动弹不得。
最后,苏星晚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张之焕教授亲自录制的、如同最终审判般的视频。老人威严而刚毅的面孔出现在巨大的屏幕上,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屏幕,直视每个人的灵魂。声音洪亮,充满雷霆般的力量:
“我是张之焕!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以苏星晚女士曾经的老师身份,而是以‘未来之声’大赛评审团主席的身份,为我们评审团的专业性、公正性,以及苏星晚女士无可争议的获奖资格,做出最郑重的声明和最严厉的驳斥!”
他对着镜头,条理清晰、不容置疑地详细阐述了评审的匿名打分机制、三轮严格筛选流程和彻底的回避原则。他甚至展示了部分经过脱敏处理、隐去评委姓名但清晰显示评分结果的评委独立评分表。《山河回声》那一栏,几乎全是接近满分的最高评价!
“苏星晚的作品《山河回声》,在立意深度、技法创新、情感表达的纯粹性以及最终完成度上,获得了评审团压倒性的、无可争议的最高分!这是基于音乐本身的艺术价值,基于纯粹而专业的艺术评判标准!任何关于比赛不公、评委偏袒、选手使用不正当手段的恶意指控,都是对我本人、对评审团所有德高望重的同仁、对音乐艺术神圣性的无耻诽谤和卑劣中伤!对此等卑劣行径,我们表示最强烈的愤慨和最严厉的谴责!并将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一切权利!”老人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报告厅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视频结束,报告厅内陷入了死一般的、令人窒息的寂静。落针可闻。仿佛时间都凝固了。随即,不知是谁带头,掌声如同被压抑许久的地火,猛然冲破地壳,轰然炸响!起初是零星的、试探性的,迅汇聚成一片汹涌澎湃、震耳欲聋的声浪!越来越响,越来越热烈,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报告厅的墙壁和屋顶!那掌声里,有恍然大悟后的钦佩,有被误导后的深深歉意,但更多的,是被无可辩驳的真相和纯粹耀眼的才华所彻底折服的、由衷的敬意!掌声经久不息,淹没了所有杂音。
苏星晚独自站在舞台中央,沐浴在这迟来的、却无比真诚炽热的掌声海洋之中。她再次深深鞠躬,长长的睫毛垂下,掩去了瞬间涌上的湿意。当她直起身时,眼眶微红,但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清澈而无比坚定的笑容。她的目光穿过汹涌的人潮,精准地落在报告厅后方入口处那个挺拔如松的身影上——顾沉舟一直像守护神般站在那里,默默注视着一切。此刻,他也正凝视着她,镜片后的眼中盛满了毫不掩饰的骄傲、无尽的温柔和磐石般的支持。他微笑着,对她高高竖起了大拇指,无声地传递着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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