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如同饿狼扑食般急切地打开档案袋,手指因为激动和酒意而微微颤抖。里面是几份装订整齐、极其专业的乐谱比对分析报告,封面印着某家不知名但看起来煞有介事的“国际音乐版权分析机构”的logo,还有几份音频文件的标记说明和u盘。报告采用全英文,充斥着各种复杂的音乐术语——旋律动机和声走向,节奏型态,织体,配器……详细“分析”了苏星晚近期几大热歌曲与某些名不见经传、几乎查无此人的国外地下小众音乐人作品在核心旋律片段、和弦连接、甚至编曲细节上的“惊人相似性”和“高度雷同”。图表做得极其详尽,五线谱对比、波形图叠加、相似度百分比标注……极具专业性和迷惑性。那些附带的音频对比片段,更是经过特殊技术处理,将苏星晚歌曲中的某些小节与那些“原作”进行混音叠加或变变调处理,听起来相似度极高,若非顶尖专业人士用专业软件仔细甄别频谱和音源,几乎能以假乱真。
“这些是……”林宇快地翻看着,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眼中燃起病态的光芒。报告做得天衣无缝,那些术语和图表像一层华丽的外衣,包裹着精心炮制的谎言。
“这只是开胃小菜,林总。”吴庸慢悠悠地说,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艺术品,“我们有最好的‘制作人’,能把这些‘证据’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连原始创作时间戳、工程文件修改记录都能伪造得毫无破绽,经得起最基础的所谓‘技术鉴定’。只要在合适的时机,比如……在她新专辑布前夜,或者某个重要的颁奖礼前夕,通过我们掌握的‘可靠’媒体渠道精准投放出去,再配合我们庞大的水军矩阵瞬间引爆舆论……‘才女’瞬间变‘裁女’,这惊天反转,够不够劲爆?够不够让她万劫不复?”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恶魔般的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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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宇眼中的火焰疯狂跳跃,但他猛地摇头,像一头焦躁的困兽:“不够!远远不够!这点抄袭风波,也许只能让她沉寂一阵!我要她彻底臭掉!烂掉!在圈子里永远抬不起头!让那些捧她臭脚、把她夸上天的乐评人,也全部反戈一击!我要她被所谓的‘专业’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他挥舞着拳头,唾沫横飞。
“当然想到了。林总的胃口,我懂。”吴庸露出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身体向后靠进沙里,显得更加从容,“音乐圈那几个自诩清高的老家伙,哪个不是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独立乐评人’?‘权威声音’?呵,不过是待价而沽的幌子罢了。”他嗤笑一声,做了个收紧五指的手势,“只要价钱给到位,丰厚到让他们无法拒绝,或者……巧妙地抓住点他们那些见不得光的小辫子——抄袭旧作、学术造假、私生活混乱、收受黑钱……让他们笔下生花容易,笔下生毒,更容易。专业领域的‘权威’否定,那才是真正能刺穿心脏、毙命一刀。到时候,铺天盖地的‘专业分析’、‘深度扒皮’文章会塞满所有音乐论坛和媒体头条,用最专业的口吻告诉所有人,苏星晚所谓的才华,不过是东拼西凑、精心包装的垃圾!她的音乐项目,自然就成了业界最大的笑话,投资方必然撤资,合作方争相解约……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嘛。她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他描绘的场景,阴毒而具体。
他顿了顿,看着林宇眼中越来越盛的疯狂和毁灭欲,又慢悠悠地抛出一个更歹毒、更诛心的诱饵,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而且,林总,据我所知,顾沉舟对苏星晚,可不只是单纯的合作伙伴那么简单吧?他们之间那点暧昧不清的情愫,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有心人。你说,如果苏星晚身败名裂,深陷抄袭漩涡,被千夫所指,如同过街老鼠,而顾沉舟……他可是公司的掌舵人,为了公司股价稳定,为了股东利益,为了他自己的位置和名声,选择明哲保身,甚至……迫于董事会和我们制造的巨大舆论压力,不得不公开与她切割,划清界限?这对情深意重、被外界誉为‘神仙眷侣’的璧人来说,是不是比毁掉事业本身……更诛心?更让人痛不欲生?”吴庸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幽暗的光,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林宇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随即猛地爆出一种近乎病态的、扭曲的狂喜光芒!这个构想,完美地、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最阴暗、最肮脏的角落!他不仅要毁掉他们的事业,碾碎他们的梦想,更要撕裂他们之间那令人作呕的感情纽带,让他们彼此怨恨、猜忌,在痛苦和绝望中互相折磨!看着顾沉舟为了利益抛弃苏星晚,看着苏星晚在深渊中怨恨顾沉舟的“背叛”……这画面光是想象,就让他兴奋得浑身战栗!
“好!好!好!”林宇连说了三个好字,激动得身体都在微微抖,之前的颓丧和酒意一扫而空,只剩下扭曲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就这么干!就这么干!需要多少?资源?钱?人?尽管开口!我有的是钱!我还有关系!只要能让那对狗男女生不如死,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他抓起茶几上还剩小半瓶的威士忌,仰起脖子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让他感到一种复仇在即的、扭曲到极致的快感,仿佛已经品尝到了胜利的滋味。
吴庸满意地笑了,那笑容在金丝眼镜后显得格外森冷,如同毒蛇露出了獠牙。他优雅地伸出手,掌心向上:“林总爽快!我就喜欢和爽快人合作。那么,合作愉快。接下来,就让我们好好给这位‘音乐才女’和她的‘守护神’,精心准备一份足以让他们铭记终生的……‘惊喜大礼包’吧。”他的话语如同毒蛇的嘶鸣。
两只手,一只带着失败者孤注一掷的疯狂与肮脏,一只带着阴谋家精于算计的冰冷与贪婪,在缭绕的、带着腐朽甜香的雪茄烟雾中,紧紧地、用力地握在了一起。包厢内原本就浑浊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成了剧毒的、粘稠的冰,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大提琴的哀鸣仍在继续,为这场即将展开的、更黑暗的阴谋奏响了序曲。
城市的另一端,苏星晚的工作室里流淌着截然不同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松香的清冽、现磨咖啡的醇厚焦香和纸张油墨特有的清新味道,交织成一种令人心安的创作氛围。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华灯初上的璀璨夜景,车流如织,霓虹闪烁,如同星河倒悬,流淌着都市夜晚的繁华与活力。
苏星晚坐在明亮的无影灯下,指尖轻轻拨弄着尤克里里光滑的琴弦,一段空灵跳跃、带着热带风情的旋律如同山涧清泉般流淌出来,音符轻快活泼,充满了雨后初晴的清新感和蓬勃的希望。这是她为新项目构思的旋律片段,灵感来源于一次雨后的花园漫步,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彩虹。她微微闭着眼,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沉浸在音符的编织中,布会带来的巨大压力和紧绷感,似乎在这一刻被这纯粹的、源自内心的创作所抚平、所治愈。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恬淡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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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沉舟倚在旁边的黑色三角钢琴边,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还带着机器余温的项目进度表,目光却长久地、温柔地落在苏星晚身上。她微微低头时,颈间那枚小小的、造型简约的铂金音符吊坠随着她拨弦的动作轻轻晃动,折射着温润柔和的光泽。窗外的霓虹在她专注恬静的侧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柔和了她的轮廓。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和满足感充盈着他的胸腔,如同温暖的潮汐。风暴过后,能看到她安然地、全情投入地沉浸在自己热爱的音乐世界里,这静谧美好的画面,比任何胜利的喧嚣都更让他感到珍视和慰藉。
“这段旋律,”他轻声开口,打破了工作室的宁静,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很适合做新专辑的开篇序曲。清新,灵动,有种破茧而出、挣脱束缚的生命力量感。”他的目光落在她拨弦的手指上,那专注的姿态本身就是一种美。
苏星晚停下拨弦,睁开眼,看向他,眼底有细碎的笑意漾开,如同阳光洒在湖面:“你也这么觉得?我刚才就在想配器,”她放下小巧的尤克里里,拿起铅笔在摊开的五线谱上快勾勒了几笔,“或许在这里加入一点纯净的童声合唱采样?就像清晨林间的鸟鸣,或者……雨滴落在叶子上的声音?增加那种自然的、未经雕琢的层次感?”她的眼神明亮,充满了创作的兴奋。
“叮咚——”
工作室的门铃声突兀地响起,清脆而急促,瞬间打断了她的思路和两人之间流淌的温馨氛围。这么晚了会是谁?苏星晚有些疑惑地放下铅笔,眉间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快。
顾沉舟微微蹙眉,放下手中的进度表,走到门禁可视屏前。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个笑容甜美、脸颊冻得微红、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牛皮纸文件盒的年轻女孩——正是顾沉舟得力干练的助理小唐。
“顾总,苏小姐,打扰了!”小唐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带着一丝雀跃和室外的寒气,“白天布会太忙了,刚整理好所有媒体通稿的最终反馈数据和舆情分析报告,还有一些加急的、必须您今晚签字的投资意向书,我看挺重要的,就顺路送过来了!还有恭喜苏小姐呀,网上现在全是支持您的声音!简直炸锅了!”她的声音充满了由衷的喜悦。
顾沉舟按下开门键,电子锁出轻微的“咔哒”声:“进来吧,辛苦了,这么晚还跑一趟。”
小唐抱着沉重的文件盒快步走进来,一股室外的凛冽寒气随之涌入,与室内的温暖形成鲜明对比。她放下盒子,一边搓着冻得有些红的手,一边笑嘻嘻地说,哈气在空气中形成一小团白雾:“顾总,苏小姐,你们今天真是绝地反击太帅了!看得我热血沸腾!网上那些排队道歉的留言看得我都快哭了!对了苏小姐,”她转向苏星晚,眼睛亮晶晶的,“您新歌什么时候呀?工作室的小伙伴们都等不及了!天天循环您之前的deo呢!”
苏星晚笑着起身,走到角落的饮水机旁给她倒了杯热气腾腾的温水:“快了快了,还在最后打磨细节,力求完美。谢谢你这么晚还特意跑一趟,快喝点热水暖暖。”她将水杯递给小唐。
小唐接过水杯,感激地喝了一大口,温暖的感觉从喉咙蔓延到胃里。她的目光随意扫过工作台上散落的乐谱手稿、涂改的草稿和几本摊开的音乐理论书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哦对了!瞧我这记性!顾总,有件挺……挺奇怪的事儿差点忘了跟您汇报。”她的表情变得有些犹豫和困惑。
顾沉舟和苏星晚同时看向她。
“就布会前那天下午,我不是去南区那边帮您取那套定制的意大利西装吗?”小唐努力回忆着,“回来路上有点堵车,在‘云巅’俱乐部附近那个长红灯路口等灯的时候,好像……好像看到林副总了。”
“林宇?”顾沉舟和苏星晚同时一怔,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这个名字在此刻出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
“嗯,”小唐点点头,语气肯定了不少,“虽然离得有点远,他戴着顶鸭舌帽压得很低,但那个身形,还有他身上那件限量版的驼色羊绒风衣,我认得,上周开高管会他还穿过,错不了。”她皱着眉,努力还原当时的场景,“他当时好像挺急的,脚步匆匆,从‘云巅’那个气派的鎏金大门里出来,直接拉开路边一辆纯黑色的、车窗贴得乌漆嘛黑的宾利慕尚的后门就钻进去了……车牌号没看清,尾数好像带个?反正车挺贵的,看着就很有派头。”她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后怕的神情,“关键是他脸色……天呐,那脸色看起来好差啊,铁青铁青的,嘴唇抿得死紧,跟平时那种意气风、端着架子的样子完全不一样。而且他上车前,好像还弯腰跟车里驾驶座的人急促地说了几句什么,表情……”小唐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抱紧了水杯,“嗯,有点吓人,阴沉沉的,眼神特别凶,像要吃人似的。”她的话在温暖的房间里激起一丝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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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巅俱乐部?顾沉舟的眉心不易察觉地蹙紧,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那是出了名的顶级销金窟,会员制极严,更是各种隐秘交易、权力勾兑的温床。林宇刚被董事会重罚,身败名裂,不躲在家里反思或者想办法挽回,反而第一时间跑到那种地方去?和谁见面?那“吓人”的表情背后,又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阴谋?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他。
苏星晚脸上的笑容也彻底收敛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不安,如同细小的冰针,悄然刺破了此刻温馨宁静的表象。她下意识地看向顾沉舟,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看到了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沉甸甸的凝重。林宇那样极度自负、睚眦必报的人,真的会甘心就此一败涂地、黯然退场吗?以他们对他的了解,绝无可能。他就像一条被打伤的毒蛇,只会更加疯狂地寻找反扑的机会。
小唐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带来的消息让气氛变得有些沉重,她心中不禁一紧,赶紧放下手中的水杯,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抱住那个大文件盒,仿佛它是一件珍贵的宝物。
“顾总,文件都在这儿了,最上面那份投资意向书需要您尽快过目签字。”小唐的声音有些颤,她不敢抬头看顾沉舟的眼睛,生怕自己的紧张被他察觉。
说完,小唐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我先不打扰你们了?”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似乎在等待顾沉舟的回应。
顾沉舟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好,辛苦了,路上小心。”他的声音虽然恢复了一贯的沉稳,但眉宇间的凝重并未散去,让人感觉他的内心其实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小唐离开后,工作室的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明亮的灯光,似乎也无法完全驱散角落里悄然弥漫开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方才那空灵跳跃的尤克里里旋律仿佛还萦绕在空气中,此刻却被一种无形的沉重所取代。窗外璀璨的万家灯火,此刻望去,也仿佛蒙上了一层难以看透的、充满未知危险的迷雾。巨大的落地玻璃,清晰地映出室内两人沉默的身影和温暖的灯光,也冰冷地映照着窗外无边无际、在夜色中无声涌动的沉沉黑暗,如同蛰伏的巨兽。
新谱就的欢快乐章刚刚奏响充满希望的序曲,而舞台之下,阴影的最深处,另一场由仇恨与阴谋驱动的、更加致命的风暴,已然完成了它狰狞的集结,正悄然张开獠牙,无声地迫近。室内的宁静,成了风暴眼中最后的、脆弱的假象。顾沉舟走到窗边,凝视着远处“云巅”俱乐部所在的方向,眼神锐利如鹰隼。苏星晚重新拿起尤克里里,指尖却久久未能落下,那枚音符吊坠安静地贴在她的锁骨上,冰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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