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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新势力阴影下的暗流涌动（第3页）

机房内，刺耳的警报声仍在持续嘶鸣，红光疯狂闪烁，如同末日景象。顾沉舟缓缓靠向冰冷的金属椅背，那寒意透过薄薄的衬衫直抵肌肤。挫败感如同沉重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但更深的，是一种被彻底激怒的冰冷警觉和一种面对未知巨兽的凛然。对手的狡猾、强大和掌控力，远他最坏的预估。这不是一场遭遇战，而是对方早已布好了精密的棋局，耐心地等待着他踏入，然后轻描淡写地碾碎他试探的棋子。深海之下，巨兽露出了它庞大阴影的一角。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翻腾的怒火和冰冷的理智融合。拿起手边的加密通讯器，声音低沉却如同淬火的钢铁，清晰地穿透刺耳的警报噪音：“全体注意，追踪行动失败。对方拥有高度组织化的高级反追踪及信息战能力，威胁等级升至最高（‘暗河’级）。立刻启动‘堡垒’协议最高级别预案！所有核心数据离线备份，物理隔离！外围非必要系统全部进入深度静默状态，只保留最低限度运行！所有对外端口进行物理锁闭！重复，这不是演习！”

命令下达，整个地下机房如同被按下了战争按钮。技术团队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瞬间高运转起来，键盘敲击声密集如暴风骤雨，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将至的紧张和铁血般的执行力。灯光被调暗，只有主屏幕的红光和操作台幽幽的蓝光在人们紧绷的脸上交错闪烁。

就在顾沉舟深陷网络迷障、遭遇迎头痛击的同时，苏星晚的世界里，那股无形的压力也开始以更具体、更令人窒息的方式具象化。

她精心策划、原本推进顺利的新专辑《地脉》推广计划，突然遭遇了接二连三的、意想不到的阻碍。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是一家曾热情洋溢地表示要为她新专辑做大型地推活动的知名高端连锁咖啡品牌——“臻选时光”。

约定的时间，苏星晚带着助理小冉，准时出现在“臻选时光”总部大楼。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咖啡豆烘焙香气和淡淡的香氛。接待她们的，依旧是那位笑容可掬、头梳得一丝不苟的张总。然而，当苏星晚将那份精心设计、融合了咖啡文化与专辑主题的沉浸式音乐体验推广方案递过去时，张总脸上那职业化的笑容却像是凝固在油画上。热情依旧挂在嘴角，眼神里的温度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呀，苏小姐的方案，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彩，有格调！有想法！”张总接过厚厚的文件夹，象征性地翻动了几页，赞美的词语如同预先设定好的程序般流畅吐出，手指却只是蜻蜓点水般划过纸面，眼神飘忽，始终没有聚焦在任何一个具体的活动流程或预算数字上。

苏星晚保持着完美的微笑，主动引导话题：“张总过奖了。主要是想结合《地脉》专辑想要表达的那种源自大地深处的力量感，打造一个独特的空间体验。关于我们上次讨论的重点，在贵品牌位于城市核心商圈的三个旗舰店设置主题音乐角，配合专辑期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沉浸式体验活动，您看具体的落地时间和场地布置细节……”她将方案翻到关键页，指尖点在效果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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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个啊！”张总像是被突然提醒了，立刻放下文件夹，身体微微后仰，靠进宽大的意大利真皮老板椅里，脸上露出一种恰到好处、经过精确计算的为难表情，眉头微蹙，嘴角却还保持着上扬的弧度，“苏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这个事……可能有点小变化。最近公司内部在做一些战略上的调整，资源分配这块……嗯，上面抓得比较紧。您也知道，现在市场环境瞬息万变，消费降级的声音不小嘛。这个旗舰店的主题活动，投入确实不小，我们董事会那边呢，可能需要……再慎重评估一下风险回报比。”他的话语圆滑得像抹了油，笑容无懈可击，却像一堵无形而坚韧的软墙，将苏星晚所有实质性的推进意图都轻柔而坚定地挡了回来，不留一丝缝隙。

苏星晚的心微微一沉，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眼神却瞬间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刀锋：“战略调整？这确实有些突然。我们之前的沟通一直非常顺畅，贵方市场部的王总监对这个项目的文化契合度和市场前景也非常看好，上周还和我详细讨论过互动环节的优化。不知是哪个环节的评估有了新的考量？或许我们可以针对性地调整方案，压缩部分预算？”她试图找出症结所在，目光如炬，直视着张总的眼睛。

“王总监？”张总脸上的笑容似乎极其细微地僵滞了不到半秒，快得让人以为是光线造成的错觉，随即恢复如常，甚至更加热情，“哦，你说王总监啊！他最近负责的业务板块也有些变动，重心转移了。具体这个项目的评估细节嘛，涉及公司内部流程，我这个层面……也不太方便说得太细。”他端起桌上精致的骨瓷茶杯，煞有介事地轻轻吹了吹杯口并不存在的浮沫，巧妙地避开了苏星晚探寻的目光，“这样，苏小姐，您再给我们一点时间，等内部调整尘埃落定，方向明确了，我们一定第一时间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如何？绝不会耽误您的大事。”他放下茶杯，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身体语言却已无声地下了逐客令。

走出那栋光鲜亮丽、散着咖啡与资本气息的写字楼，午后的阳光变得有些刺眼，带着一股虚伪的灼热。助理小冉抱着沉重的文件袋，愤愤不平地低声抱怨，脸颊气得鼓鼓的：“星晚姐，这也太奇怪了！太欺负人了！明明上次谈得那么好，所有细节都敲定了，就差打印合同签字盖章了！那个张总，摆明了就是在推脱敷衍！说什么战略调整，我看就是借口！肯定是有人背后使绊子！”

苏星晚没有说话，只是抿紧了唇，加快了走向保姆车的脚步。她坐进车里，深色的车窗隔绝了外面车水马龙的喧嚣和刺眼的阳光。车内一片寂静。她拿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上滑动，最后停留在一个名字上——李威。一位在头部音乐流媒体平台“声浪”担任内容副总裁的旧识，之前对新专辑《地脉》的独家表现出极其浓厚的兴趣，甚至主动提出了相当优厚的分成方案。

电话拨通，短暂的等待音后，传来李威热情洋溢的声音：“哎哟！大明星苏老师！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新专辑有眉目了？我可是一直等着独家呢！”

苏星晚调整了一下呼吸，脸上也堆起职业的笑容：“李总说笑了。专辑后期快收尾了，这不，第一时间就想到您。上次您提的独家合作，我们团队内部评估后觉得非常有吸引力，想跟您再具体聊聊细节，看看什么时候方便……”她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热情明显以可感知的度冷却了几个度。

“哦，独家合作啊……”李威的声音拖长了，热情被一种官方的圆滑所取代，“星晚啊，你的专辑我们当然是一百个看好！陈老加持，立意又深，爆款潜质十足！不过呢……”他话锋一转，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叹息，“最近平台这边，高层对独家资源的引入策略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和考量。风向变了，更倾向于多元化布局，分散风险，避免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嘛。独家合作这种绑定比较深的模式，目前审批起来……阻力比较大啊，流程也卡得严。”

又是阻力？又是模糊不清的“新想法”？苏星晚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如同坠入冰窟。如果说张总的推脱还可能用商业策略的临时调整来解释，那么李威这种在关键合作模式上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就绝非偶然了！一股强大而无形的力量，正在悄然扭转着原本顺畅运转的合作齿轮。它不显山露水，没有正面冲突，却精准地卡住了每一个最关键的位置，让她寸步难行。

“这样啊……”苏星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理解理解，平台有平台的战略考量。那常规的推广资源……”

“这个你放心！”李威的声音立刻又热情起来，仿佛刚才的拒绝只是错觉，“页大封推、新歌专题、艺人深度访谈、用户精准推送……这些常规资源包，我们一定给足！排面绝对够！只是这个独家协议嘛……暂时就先放一放？你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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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怎么样？苏星晚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毫无温度的笑意：“好的，李总，我明白了。谢谢您，我们再沟通。”挂断电话，她疲惫地将头靠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窗外飞倒退的繁华街景变得模糊而扭曲。一股冰冷的无力感攫住了她。

几天后，一个更微妙、也更令人心寒的变化，印证了她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她受邀参加一个圈内小型的、半私人性质的音乐沙龙。地点在一个颇有格调的艺术画廊里，氛围轻松，到场的多是相熟的音乐人、制作人和乐评人。柔和的灯光，舒缓的爵士乐背景，空气中飘散着红酒和芝士的香气。苏星晚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针织裙，坐在角落一张高脚凳上，手里端着一杯苏打水，安静地听着一位德高望重的作曲前辈分享他早年在边疆采风的奇遇和灵感来源。

然而，她敏锐的感官很快捕捉到了空气里弥漫的异样。

当她走近几个正在吧台边热烈交谈的小圈子时，原本轻松愉快的谈笑声会不自觉地压低几分，甚至出现短暂的冷场。那些投向她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欣赏、好奇或友善的问候，变得复杂起来——探究、好奇、审视，甚至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刻意保持距离的疏离感。就像她身上突然多了一层无形的、令人不适的隔膜。

一位平时关系尚可、曾合作过一单曲的二线女歌手，看到苏星晚走近，脸上立刻挤出略显夸张的笑容：“呀，星晚来啦！新专辑准备得怎么样啦？听说阵仗很大呀！”语气热情，眼神却有些闪烁，飞快地在苏星晚脸上扫过，不等她回答，便紧接着说，“哎呀，我再去拿杯喝的，你要什么？哦，你喝水啊，那算了。”说完，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转身走向了酒水台，留下苏星晚站在原地，笑容僵在脸上。

没有明确的拒绝，没有恶意的中伤，甚至连一句负面的话都没有。只有这种无处不在的、无声的、如同水银泻地般逐渐弥漫开来的隔阂与观望。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人们心中悄然植入了一颗微小却生命力顽强的疑虑种子，让她周身环绕的空气都变得微妙、凝滞而冰冷。她不再是那个才华横溢、刚刚浴火重生的焦点，而成了一个带着某种未知“麻烦”的、需要被谨慎观察的对象。

苏星晚端着那杯冰凉的苏打水，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她看着沙龙里光影交错、言笑晏晏的景象，看着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在暖色调的灯光下推杯换盏，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似乎正被一种无形的、庞大而冰冷的力量，从这曾属于她的、熟悉的光环中心，不动声色地、却又无可抗拒地推向边缘的阴影之中。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深夜的工作室，巨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顶灯只开了几盏，在空旷的地板上投下大片的阴影。白天的挫败感和沙龙里那无形的排斥感，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心头。她疲惫地靠在冰凉的钢琴边，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指尖无意识地按下琴键，一个低沉而浑浊的c音嗡鸣着响起，在寂静空旷的房间里孤独地回荡、扩散，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亮起，幽幽的白光映亮了她苍白的脸。屏幕上，是顾沉舟几个小时前来的简短信息：

「网络端遭遇强力阻击，对方有备而来，远预估。手段高明，反制凌厉。你那边务必提高最高级别警惕，任何异常，无论多小，即时沟通。勿回。」

冰冷的文字，每一个都像一块寒冰，砸在她的心上。远预估……强力阻击……苏星晚放下手机，屏幕的光暗了下去。她的目光落在谱架上摊开的手稿上，昏黄的阅读灯下，那些亲手写下的、曾让她热血沸腾的音符线条，此刻却扭曲着，透出一种不祥的意味，仿佛是她心血和情感凝结成的、即将被掠夺的祭品。

她缓缓抬起头，环顾这间曾带给她无限安全感和创造力的工作室。巨大的隔音玻璃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不知疲倦地闪烁，勾勒出冰冷的钢铁森林轮廓，万家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一片璀璨，一片“繁华”。

然而，就在这片她无比熟悉的、触手可及的“繁华”之下，一股冰冷而强大得令人窒息的暗流，正悄无声息地蔓延、渗透。它缠绕上她刚刚重新拾起、视若生命的音乐梦想，也缠绕上顾沉舟浴火重生、倾注一切的事业版图。无形的丝线从深海般的黑暗中伸出，越收越紧。

敌人隐于不可测的深海，耐心地操控着无形的丝线。他们付出巨大代价才重新构筑起的平静表象，正被这无声而致命的暗流，冲刷出一道道细微却深入骨髓的裂痕。危机如同潜伏在光影交界处的庞然巨兽，在绝对的寂静中，耐心地磨砺着它锋利无比的爪牙，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等待着撕裂一切、吞噬一切的最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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