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队!”一名负责信号追踪的年轻技术员立刻指着主屏幕旁不断滚动的分析数据,语飞快,“信号源确认!就在船坞地下深处,强度极高!模式……前所未见!不是常规语音或数据传输,更像是……某种高度压缩、多重跳频的指令流!我们的标准解密协议全部无效,它在主动规避识别!”
“指令流……”苏星晚的指尖在主控台冰冷的金属边缘无意识地敲击着,出轻微的叩响。她的思维在巨大的压力下反而如同被磨砺的刀锋,愈锐利。“气象攻击被我们阻止了,他们立刻启动备用计划……目标呢?这种规模的加密指令,针对什么?”
“正在尝试关联!”另一名技术员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几乎舞出了残影,他面前的屏幕上,全球互联网关键节点、主要国家金融结算后台、大型基础设施控制网络的实时流量图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没有直接关联的显着异常……等等!”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暗网!深层加密信道!有大量幽灵节点在瞬间激活!它们……它们在汇聚!流量指向……指向多个方向!像一张无形的网在瞬间张开!”
“一张网?”苏星晚脑中灵光一闪,如同闪电照亮迷雾,“不是为了攻击某个具体目标……是为了瘫痪!打破封锁!”高级头目那疯狂的低语碎片再次在她脑中回旋——打破旧秩序……重塑格局……打破岛屿的封锁!一个冰冷彻骨的结论瞬间成形:“是网络攻击!全域性的网络攻击!目标是全球的关键指挥和通信节点!制造大范围混乱,瘫痪各国的快反应能力!趁乱打破我们对岛屿的封锁,让他们的核心力量带着未完成的‘蓝图’逃离!”
监测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冻结了。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网络空间的无形战争,其破坏力和波及范围,远比一场局部的气象灾难更为恐怖和深远!
“能破解指令内容吗?找到攻击触点或者核心控制枢纽的位置?”苏星晚的声音绷紧到了极致,目光紧紧锁住主屏幕上那依旧疯狂扭动、如同挑衅般的加密信号流。
“算法太诡异,苏队!”负责破解的工程师额头布满冷汗,声音带着挫败感,“它像活的一样,在不断自我迭代、变化加密规则!常规暴力破解需要的时间……我们根本没有!除非……除非能找到它的密钥生成逻辑,或者一个固定的‘锚点’!”
锚点……苏星晚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又是这个词!灯塔坐标是气象密码的锚点,那么这网络攻击指令流的锚点,又在哪里?它必然存在于这信号的某个深层结构里,一个不变的基点,如同深海中的灯塔。她的目光如同扫描仪,死死盯着那变幻莫测的波形图,试图从疯狂的扭动中找到一丝稳定的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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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主控台上一个独立的、连接着外部谈判现场音频的通讯器红灯急促闪烁起来,里面传出林毅极度压抑却难掩惊怒的吼声,伴随着背景里尖锐的叫嚣和海浪的轰鸣:
“苏队!他们动手了!一个年轻人质……手臂被划开了!血!他们在喊倒计时!下一个十分钟!船坞那边信号有没有线索?!我们拖不住了!”
人质的鲜血,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苏星晚的心上。船坞地下出的、代表毁灭的加密指令流依旧在屏幕上疯狂跳跃。而基地深处,顾沉舟和他的小队,正追捕着那个掌握着最终秘密的头目,在黑暗的迷宫中穿行,生死未卜。
三股巨大的、致命的压力——人质濒死的倒计时、全球网络崩溃的倒计时、追捕头目未知结果的倒计时——如同三条冰冷的绞索,同时勒紧了她的脖颈,并且正在疯狂地收紧!时间,这个最残酷的敌人,正出无声的狞笑。
监测室内,只有仪器冰冷的嗡鸣和键盘敲击的疾风骤雨。苏星晚挺直了脊背,如同风暴中孤绝的礁石。灯塔的坐标曾解开气象的密码,这岛屿深处,必然还埋藏着撕裂这张无形巨网的钥匙。她的目光穿透监测墙上狂乱闪烁的信号波纹,仿佛要刺破这层层叠叠的电子迷雾,直抵那黑暗的核心。
主屏幕上,那代表着网络攻击指令流的波形图依旧疯狂扭动,变幻莫测,像一条拥有生命的剧毒海蛇,在虚拟的海洋中肆意游弋,每一次形态的改变都像是在嘲弄监测室内所有人的努力。负责破解的工程师,名叫陈默,此刻他额头的汗水已经汇聚成细小的溪流,沿着鬓角滑落,滴在他快敲击虚拟键盘的手指上,他几乎感觉不到那微凉的湿意。
“苏队,不行!”陈默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沙哑,他猛地将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离开了键盘,微微颤抖着,“这算法……它根本不是静态的!它在学习!它在根据我们的破解尝试反向优化自己的加密结构!就像……就像某种活着的电子病毒!”
“活着的?”旁边负责信号追踪的年轻技术员方睿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那波形图,“这怎么可能?”
“不是生物学意义上的活,”陈默喘了口气,重新坐直,指着屏幕上波形图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规律性颤动,“看这里!每一次我们集中算力尝试用新的协议套取它,它这个‘心跳’一样的颤动频率就会加快,紧接着整个加密结构就会生一次跃迁式变化!它在适应!它在进化!”他的语气充满了挫败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悚。
苏星晚的心沉到了谷底。一个会自我学习、自我进化的攻击程序?这出了她最坏的预想。神秘组织掌握的技术,其诡异和前程度,令人胆寒。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死死锁住陈默指出的那个细微的“心跳”颤动点。这会是锚点吗?一个不断移动、不断变化的锚点?
“记录下它每一次‘心跳’的频率变化和结构跃迁前后的特征差异!建立模型!找出它‘学习’的源头或者依赖的基础规则!”苏星晚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动摇,“任何生命体,哪怕是电子生命体,其核心逻辑必然有一个最初的、相对固定的‘种子’!找到它!”
“是!”陈默眼中重新燃起一丝斗志,再次扑向键盘。方睿也立刻配合,调动更多的算力资源,开始记录和分析那诡异“心跳”的每一次律动。
就在这时,连接顾沉舟小队的通讯频道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紧接着传来一个队员急促而模糊的声音:“顾队……我们……遇到……岔路……三个方向……结构……复杂……有……干扰……”
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沉重的脚步声和某种金属摩擦的刺耳回响,背景里似乎还有水流滴落的空洞声音。控制室负责分析通道结构的小组立刻紧张起来。
“顾队!顾队!收到请回话!报告你们的位置和遭遇的干扰类型!”负责通讯联络的队员对着麦克风焦急地呼喊。
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顾沉舟的声音终于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喘息,但依旧沉稳有力:“收到。通道结构异常复杂,我们进入了一个……类似巨大蜂巢的区域。目前有三条岔路,材质不明,非金属非石质,触感冰冷,有微弱共鸣。干扰是……声波!低频,持续不断,强度在缓慢增加,能扰乱方向感和平衡。我们尝试了屏蔽,效果有限。正在根据控制室回传的结构模型选择路径……等等!”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警惕:“有东西……在动!不是头目!是……是墙壁!该死!通道在变化!”
监测室和控制室的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会自我变化的迷宫?这简直是科幻小说里的场景!
“顾队!保持冷静!”苏星晚的声音通过通讯器插入,异常沉稳,“立刻标记你们当前的位置!用荧光剂或者任何可用的东西!记录所有感知到的变化细节——声音、震动、温度变化!控制室小组,集中分析顾队他们进入蜂巢区前的最后结构图,对比现在接收到的环境数据,找出变化模式!迷宫不可能无限变化,必然有规律!声波干扰很可能就是变化的触器或者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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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顾沉舟的回答简短有力。通讯频道里立刻传来队员们快行动和互相提醒的声音,伴随着墙体移动出的沉闷摩擦声,令人心惊肉跳。
苏星晚的目光再次投向主屏幕,那诡异的网络攻击信号流依旧在疯狂跳跃,而它那个微弱的“心跳”点,似乎在顾沉舟那边通道开始变化的同时,也生了一次极其细微的、频率上的共振加?是巧合吗?还是……某种更深层次的联系?一个大胆的猜想如同电流般击中她——灯塔是气象的锚点,迷宫是追捕的困局,而船坞地下的信号源,是网络的尖刀。这三者,会不会是同一个庞大系统上相互咬合的不同齿轮?破解其中一个的钥匙,可能就藏在另一个的困境里?
她立刻调出岛屿的三维地质结构全息图。灯塔位于东侧礁石区,地质结构古老坚硬;废弃船坞在西侧,下方有复杂的地下溶洞和水系;而基地,则正好处于岛屿中部相对稳定的基岩层之上。顾沉舟他们所在的迷宫,很可能利用了岛屿本身的地质断层或者古代遗留的地下结构。
“方睿!”苏星晚快下令,“立刻接入岛屿的地质微震监测网络!重点监控船坞地下、灯塔礁石区以及基地下方,尤其是顾队他们现在所在的区域!我要实时数据!陈默,盯紧那个‘心跳’点,看看它的变化是否与地质微震数据存在关联!哪怕是最微弱的关联!”
“地质微震?”方睿和陈默都愣了一下,但立刻执行。很快,监测墙的另一个区域亮起,显示出岛屿实时的微震波纹图。大部分区域都是平静的绿色线条,但在船坞地下深处、灯塔基座附近,以及基地下方的某个区域,确实有极其微弱、近乎背景噪音的、但持续不断的震动波纹在跳动,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仿佛呼吸般的韵律。
“苏队!有现!”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兴奋,“那个信号流的‘心跳’频率……它……它在同步!和船坞地下以及基地下方特定区域的微震频率在同步变化!虽然不是百分之百一致,但趋势高度吻合!还有……灯塔礁石区的微震,频率似乎和它们正好形成某种……互补?”
互补?苏星晚脑中飞运转。地质结构本身的微弱震动,成了传递某种信息的载体?或者说,成了那“活着”的网络攻击程序维持其核心逻辑稳定的“大地脉搏”?一个更加疯狂、却隐隐指向真相的念头浮现:锚点不在信号里,也不在某个固定的物理位置,而是存在于岛屿本身的地质脉动之中!它是一个动态的、基于整个岛屿地质结构的“活”坐标!
“记录下这三处微震的精确频率、振幅和相位差!”苏星晚语快得像子弹,“陈默,尝试用这个动态的‘地质脉搏’数据作为基础变量,反推那网络攻击指令流的密钥生成逻辑!方睿,通知控制室小组,将顾队他们所在迷宫区域的声波干扰频率也同步给我!看看它是否也在这个‘脉搏’体系内!”
“是!”两人齐声应道,监测室内瞬间爆出新一轮更加激烈、但也带着一丝希望的键盘敲击风暴。那无形的“地质脉搏”图谱,如同一张刚刚被现的古老星图,成为了他们在黑暗汪洋中唯一可以依仗的航标。
岛屿东侧,废弃灯塔下。谈判现场的气氛已经凝固如冰。
林毅站在临时搭建的简易谈判台前,距离对方挟持人质的礁石掩体只有不到二十米。海风带着咸腥和血腥味扑面而来,吹得他脸颊生疼。他面前站着对方负责喊话的头目,一个身材瘦高、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代号“海蛇”。海蛇脸上带着一种残忍的戏谑,手里把玩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战术匕,匕的刃尖上,还残留着一抹刺目的鲜红——那是刚刚从一名年轻学生手臂上划开的口子流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