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师姐,对不对?”
湛玉节不明所以,神色敷衍地点头。
“我们情同姐妹对不对?”言稚川又问。
湛玉节心想,也没有吧。但对着言稚川期待的眼神,不好直言。她只能继续颔首。
言稚川真心发问:“既然是姐妹,那你阿娘不就是我阿娘吗?我前往你家做客,有什么不对?”
湛玉节半晌无言。
良久后,她才说:“我不回家。”
“为什么?”言稚川偏头看着湛玉节。
她以为每回送那么多钱财回家,对母亲和妹妹应该有很深感情的。
为何不归乡见亲人呢?九渊宗也没那不许回家探亲的规矩。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湛玉节又开始烦了。
她凝视着言稚川,心中想着,要是再多问一句,就将她从飞舟上丢出去。
可一向看不懂人脸色的言稚川变得十分知趣,没有缠着湛玉节再叨叨个不停。
她没有安静下来,转而跟天道系统说话。
“你一定是坏的吧?”言稚川的语气很笃定,在天道系统告诉她的命运线中,湛玉节因冲虚宗那事儿受了情伤,她当初勉强相信了,可后来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那么接下来,来自亲人的背刺会让湛玉节陷入癫狂吗?
“你就说是不是发生了吧。”天道系统支支吾吾半晌,“总之那家人要取湛玉节的剑骨。”
天道知晓命运,可就中人心却难以把握,反正湛玉节一步步走向魔道,需要及时将她从悬崖拉拽回来。
可问题真的在湛玉节身上吗?
它怎么觉得言稚川才是一切的根源。
她是魔种啊!
“我再信你一次吧。”言稚川说得勉强,她鼓起干劲。
湛玉节的命运跟九渊宗的存亡息息相关。
她现在又偷湛玉节的剑道,那就意味着有一部分剑骨是她的。
抢她东西的就是坏人,该死。
入夜,飞舟仍在云中疾行。
月色明朗,人声渐静。
幽微的烛火下,没有入睡的湛玉节满怀心事。
她很少想起“家”。
一开始母亲待她不能说好,可也不算是坏。
但偏爱一个人是很容易看出来的,母亲待妹妹分外温柔。
母亲告诉她,是因为妹妹体弱多病,需要照应。
人之常情如此,她试图理解,然而内心深处的不快始终无法抹去。
她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恶劣和糟糕,况且,在某一日她曾看到母亲眼中那让她触目惊心的贪婪,于是了选择避而不见。
偶尔会梦到故居,梦到母亲哄着妹妹说:“你有剑心,再借来一截剑骨,便可压制天生的道体不足,修成剑仙。”
借剑骨,问谁借?问她吗?
湛玉节有些记得不太清,她不知道那是幼年的记忆映照入梦,还是她的恶意催生出来的光影。
烛火在微风中闪烁摇摆,衬得湛玉节的脸色忽明忽暗。
砰一声响。
湛玉节抬眸,看到覆玉沙搬来一张方正的小几,摆上了金灿灿的黄金棋盘、棋盒。
“有点手痒,但在飞舟上打,会被辅师丢出去吧?”覆玉沙大咧咧说,她睨了湛玉节一眼,招呼她,“来,下棋。”
灯花炸裂,噼啪作响。
湛玉节看着那伤眼的棋盘,冷淡说:“没心情。”
覆玉沙挑眉问她:“有心事?”她也不强求,慢悠悠地收起棋盘,只留了一枚棋子给雪貂把玩。
湛玉节等回看覆玉沙,这不是明知故问?她垂着眼睫,淡然道:“要说历练的见闻,可以去找言师妹。”
覆玉沙笑道:“可要是跟你有关呢?”
三途河斗剑前,她觉得不是时候,就没提。
湛玉节大概猜到覆玉沙要说什么:“我不想听。”
覆玉沙又笑,她道:“你把丹玉都借言师妹算了,别寄回去了。我这回路过你家,发觉你家没人呢,左邻右舍都说寻仙去了。”
怪有意思的,湛玉节不回家。
而赵平川母女呢,有事也不会告知湛玉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