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玉节随意地敷衍了两声,耳听八方。
天幽城那处有一道传承之门,进入传承之路的魔修不少,迟早会面临一番恶战。
禁法之地,不管是玄修还是魔修,一身法力都被封锁。幸亏九渊有先见之明,在禁法峰锻炼过,不至于没了法力就变成待宰的羔羊。
约莫走了两里路,耳畔响起了汩汩的水流声,道上出现了数道缠斗的身影,其中有一个是熟面孔。
对方俨然也瞧见了她们,青竹杖将砍到跟前的刀拨开,大声喊“救命”。
湛玉节眸光沉凝,提剑跃身向前。剑与刀交击,发出敲金戛玉般的脆响。湛玉节脚步往后退,复又往前一踏。就算没有法力在身,她的动作也是极快,长剑仿佛灵蛇探出,剑尖荡出一连串嗡鸣,直取魔修的心口。魔修心中一惊,匆忙回身,用刀防御。而得到喘息的江慈竹,甩开了黏着她的魔修,青竹杖已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往那魔修刀上一点,震得魔修险些握不住刀。
言稚川也在魔修如狂风骤雨的攻击中,与她对战的魔修武器是一根玄铁棍,可打在言稚川的身上像砸在了坚韧的金石上。魔修一愣,心想着,难道是力道?言稚川嘶了一声,她感知不到真实的痛意,但她想象力太好,被玄铁棍砸到的地方猛地泛起一阵幻痛。药神鼎掏不出来,她只好举起拳头快而又力地打向那个魔修。
等到湛玉节她们解决余下的魔修时,言稚川已经将那魔修踹到在地,抬起脚一次又一次地往那已经半陷入地面的魔修脑袋上猛踹。在湛玉节视线往来时,言稚川扬了扬沾满了血迹的手,气冲冲说:“师姐,他打我!”
湛玉节瞥了那血肉模糊的脸就收回目光,忙不迭将言稚川拽到一边,从那死得还算干脆利落的魔修身上扯下一块干净的布来擦拭言稚川拳头上的血。
骨节泛红,可连破皮处都没有,血迹都是别人的。
湛玉节松了一口气,将破布扔回到魔修身上,带着言稚川去水边。
“多谢道友,不知道友如何称呼?来自哪个宗派?”江慈竹顾不得摸尸体,忙不迭追上言稚川、湛玉节二人。
言稚川眨了眨眼,看向湛玉节。
湛玉节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面不改色道:“冲虚宗,我姓钟,这是我师妹,姓谈。”
江慈竹一怔,没想到是冲虚宗的道友。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言稚川、湛玉节二人,发现是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庞。不过冲虚宗不像其它宗派,它们历年都大肆招揽门徒,可能连冲虚宗自己都不能认全,更何况是别人。不过——
江慈竹的视线落在小肥啾身上,暗中嘀咕,又不是万兽宗的,怎么也带着灵宠?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没有想太多,毕竟九夏大陆多得是豢养灵宠的道人,养着可爱,也未必要它们去战斗。
“原来是钟道友和谈道友。”江慈竹恍然大悟,抬手行了一礼,自我介绍道,“慈航斋江慈竹。”
湛玉节还了一礼,跟江慈竹打探道:“江道友可曾发现此处的异状?”
“禁法地,不管是玄门还是魔宗修士,都一视同仁。但是——”江慈竹神色逐渐地凝重起来。
“但是什么?”言稚川问。
江慈竹:“有一道咒术不会被限制。”
湛玉节眼皮子一跳,道:“摄命术?”
江慈竹一怔,问:“钟道友也遇到会用摄命术的魔修了?”见湛玉节一颔首,她又道,“禁法地只是禁绝法力,并不会让我们的功行消失。来到此处的都是元婴境,魔修对我们运用摄命术成功的可能极低。”
湛玉节冷声道:“可以对凡人使用。”魔道传承地不限制“摄命术”,必定有其用意。
江慈竹点头说“是”,她叹气道:“师妹们去探查消息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传承之路无法预测,处处凶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出没的魔修并不多,一直走到跟慈航斋的道人会合,都没有再撞见他们。
慈航斋的道人情绪并不高,对待凡人,宗门宗旨是慈悲度世,所以在上一关的小镇中,她们无论如何都会选择走天元宗的老路,以自身为容器,彻底断绝魔魇之咒。
“江师姐,我们发现了一座法殿,兴许传承之门就在那处。”不能运用法力,目力有限,哪里有什么东西,得靠双脚去测量。说话的是最后回来的人,她甚至没看多出来的言稚川她们一眼,便急匆匆地将所见所闻说来。
言稚川抬眸望向说话的道人,两鬓斑白,额间和眼角也出现了道道皱纹。
这人……难道比江慈竹年少吗?言稚川眨了眨眼,暗自嘀咕。
慈航斋的一行人神色骤变,江慈竹没有追问法殿的消息,而是拔高了声音,诧怪道:“师妹,你怎么突然苍老了?!”
那道人似乎不知自己的变化,听到江慈竹的话语茫然地摸了摸斑白的鬓角。
对于修道人而言,骤然苍老要么是功行无法向上一步,已到了阳寿将尽的地步。可能入传承之路的哪里是即将逝去的元婴?那就只余下另一种可能了,生机流逝。“是魔修的摄命术吗?”可要是与魔修动手,哪能一点知觉都没有?
江慈竹心中沉甸甸的,她问道:“师妹,你碰触到了什么?”
道人有些慌张,她的面色煞白,仔细地回忆自己途中感知到的异常。良久后,她才哆嗦着吐出两个字:“法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