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言扯了扯嘴角,艰涩一笑:“这还像句人话。你打算搬哪去?”
“我二叔家。”
“还来我家做饭吗。”
陈闯把头坚决地摇了摇。
蒋言一口气沉回腹中,苦辣酸甜全咽进肚子里,“那好吧。”
太不够意思了这个人,说走就走还不止,副业也不要了。就你潇洒?还说什么给你两个月的时间,时间没到人就跑了。
蒋言窝在沙发里滑手机,陈闯继续收拾东西。
收拾完,他把两个大包袱拎到门口,换上鞋看向沙发:“不送送我?”
“车没充电。”蒋言头也不抬地说。
把原来那个锁的钥匙放鞋柜上,陈闯左右各拎起一个包,左脚撇开大门,“那我走了。”
“走吧。”
一阵脚步传来,接着又逐渐消失。
蒋言心一酸,扔开手机抱住膝盖,脸埋进去啜泣。
出事到现在他都没流过泪,今晚做了头一件正确的事,却管不住自己的泪腺了。
该死的泪失禁。
他肩膀不住地耸动,越哭越控制不住自己,简直不像个成年人应有的行为。然而他就是觉得崩溃,他想把那个举报的人暴打一顿,然后冲到老杨办公室说去你的吧,老子不干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书谁爱教谁教,我就乐意别人误会我是同性恋!
但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
一个班的学生不管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心仪职业不要了?何况自己跟陈闯又还没到那个份上。
该死的、理智的成年人……
半晌他才意识到门口站的有人。
勉强撑起眼皮,模模糊糊地一看,竟然是陈闯。
陈闯问:“你哭啥。”
蒋言唰地一下就把脸盖住了:“你不是走了吗?”
“电梯坏了。”
“……那你不会爬楼梯?”
“嗯。”陈闯答应了一声,说,“突然想起来,我见过那对母子。”
“什么?”
“举报你的人。”
蒋言一听就急了:“你可别去找他们麻烦,那样我罪加一等。”
“我心里有数。”陈闯掀起眼皮看着他,看他的脸像雨后的湖面,勉强不起大的波澜了,但小的波纹仍然在泛,引得人心神也跟着摇曳,“你自己也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趿上拖鞋送他到电梯口,电梯明明好得很,蒋言于是顶着火辣辣的脸坦白:“车有电,要不我送你。”
陈闯没说话,等电梯来了,抬腿迈进的同时摁下关门键。
“别送了。”
“……”蒋言敛眸看向地面,心里闪过一丝失望,潮湿的眼角却在下一秒被粗糙指腹蹭过。
“你哭的时候也好看,我越看越不想走。”
嗓音一落地,电梯门就合紧了。
蒋言在那刹那注意到陈闯垂下的拇指跟另一根手指搓了搓,像是在回味什么。
隐约的触感残留在眼角,好不真实。蒋言手脚微麻,大脑缺氧般空白。
头顶的数字逐层跳跃,从高层到低层,一级级跳到1,他身体才慢慢产生一种眩晕,从脚底板一路爬升至尾椎、后颈和额际。
就仿佛陈闯的手里拽着一截绳,离开的同时将他的心越扯越紧,越拉越近,轻轻一碰就会悸动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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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