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问:“我这回过来住几天,短时间之内再就不来了。”
“不喜欢榆城?”
“年纪大了,住不惯,在这边环境又陌生,走到哪里都觉得要迷路,心里不踏实。不过你放心,陈闯是要长期留下来的。”
蒋言微微颔首:“我知道,他说他还打算开间餐馆。”
刘燕笑着把手一摆:“那都是好久以后的事,八字没得一撇,指望他发财不如指望老娘再生一个。这方面你是啥子想法嘛,长期留在这边?”
“暂时是这个打算。”
“行,我看这个城市也还可以。”
本来蒋言以为她还要替儿子问点什么,起码也会暗示几句,结果人家燕姐压根没提。不仅没有,还说了好多陈闯成年以前的事。
说他读书的时候不知道学哪个留长头发,整天像个街上混子,披头散发在网吧打游戏。还说他爹去世以后他缺人管教(她忙着潇洒,还一度恋爱),把读书耽误了,后来想捡也捡不起。
“不过我看他也不是那块料子!”刘燕豁达地说。
“确实。”
“确实,狗屁不是。”
亲妈数落的语气把蒋言逗得捧腹大笑,笑完又觉得自己缺德,往回找补道:“不过他身材挺好的,长相也好。都是伯母生得好。”
“是吗?”刘燕表示怀疑。
“是啊。光我见过的,就有好几个人找他搭讪。”
刘燕嘴上一秃噜:“男的吧!”
“……”这话太难接了。蒋言埋头忍笑,免得功德进一步受损,“确实还没见过有女的。”
“个狗日的也是神奇,龟儿子也没在脑壳上写同性恋三个字嘛,那些人硬是看得出他不喜欢女的。算了我也想开了,反正也没得钱留给他。我跟他说过,找男的可以,莫乱搞。这一点我还是蛮放心,他一直蛮洁身自好。”
把刘燕送走,外面天还真挺阴,但蒋言心情很好。
他躺回沙发里静静地微笑,越想越觉得陈闯一家人都挺好的,反正比他爸那种强多了,空有一兜子钱,半点人情味都闻不到。
至于晚上的事,蒋言也做了应急预案。
陈闯过来肯定是有话要说,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表白的话已经说过了,再啰嗦一遍也不是陈闯的性格,所以他肯定不是来掏心掏肺的。
但以自己对陈闯的了解,他肯定也不是来耍流氓的。他要是想耍流氓早就耍了,还用等到现在?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蒋言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先不慌。
洗完澡他趴在床上刷手机,刷着刷着就困了,上下眼皮直打架。
[言心:还没下班吗]
[A:在给你打包宵夜]
喔。
[言心:是什么?]
[A:河粉]
[言心:拎过来不就凉了?]
[言心:算了吧要不]
[A:十分钟]
于是蒋言就边刷边等,等得哈欠连天,眼皮像黏了胶水。二十多分钟后,终于听到敲门声,他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来了。”
“何止十分钟啊。”
见到人他开口就是抱怨,但口气听着一点也不像抱怨,反而雀跃得很,“吃的给我。”
“拿着。”外面下大雨了,陈闯淋得一身湿,宵夜是从外套里掏出来的。
蒋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不好意思,笑着接过来,拎到眼前看来看去,就是不看陈闯,“啊?就河粉啊。”
听上去完全是挑剔的口气。
陈闯眉心轻微蹙起,但没说什么,低头拍了拍身上的水,结果刚一迈腿又被蒋言给叫住了。
“等等!等等等等,先别往里走,地板都湿了,我给你拿条毛巾先擦一下。”
说完转身去浴室取了条干净的毛巾给他,“用这个擦。”
“这什么。”
“我的浴巾。”
陈闯面无表情:“确定给我用?”
“你就用吧,啰嗦什么。”
他拿起浴巾在头上搓了几下,又在脸上抹了一把,五官在灯光和雨水的对照下显得愈发粗犷,“再给我找件T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