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要散开的人们纷纷回头,七嘴八舌嘈杂起来,吵得金越火冒三丈,顿时拔出腰间的枪支,对准女人。
“闭嘴!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再大声嚷嚷惹事,军法处置!”
伊森却很冷静,出言劝道:“别冲动,这么多人看着,别伤害难民。”
可金越这番举动还是震惊全场,不光围观的人被吓跑了,跪在地上的女人也蹭地绷直身体,收起声音瞪着金越,她脸上的泪痕未干,泪水一滴滴沿着脸颊砸在地上,艾尔西才如梦方醒。
她默默按住金越的枪筒,垂眸看向女人愤恨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悲悯,语气不疾不徐。
“我从前没见过你,但既然你会认得我,也许是在另外几个矿石家族中工作过,虽然对你家里的事我应该感到抱歉,但是说什么也没办法弥补了,你怨恨也罢,咒骂我也罢,不应该牵连到其他无辜的人。而我享受的家族利益如今化作沙土,父母去世,妹妹下落不明,你好歹还有孩子陪在身边。”
“为什么不珍惜活着的机会,陪在身边呢?”
女人怔怔地仰头望着她,眼泪仍止不住地无声滑落,偶尔传出来吸鼻涕的声音。
艾尔西面色平静地继续问:“你说你给谁工作不是工作,安于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生活,难道你就真的甘心卖命吗?甘心让你的孩子未来也和你一样?”
“有这些力气不如留在战场上,像你口中不屑一顾的反抗军们一样多杀几个敌人,你和你孩子活下去的可能才更大。”
话未说完就听女人啜泣的声音渐渐失控,最终都不用任何人动手,伊森感觉自己只要稍一松手,女人就会哭得趴在地上。
第40章生命需要的是活下去,不是意义。
夜色笼罩中的沙丘漆黑寂静,唯有远处南方高塔之上的硕大日光石散发着迷人的光亮。艾尔西找到砂金时,他正坐在原先她们倚靠休憩的石堆最高处,背对着所有人远眺。
“你倒是会享受啊。”她拍了拍手上沾到的沙土和碎石子。
砂金听出艾尔西的声音,却没有回头,始终望向远处,眼神空茫,她察觉到他的情绪后悄悄走近,挨着他在巨石边坐下,微微晃着双腿,神态轻松。
“处决完了?”一阵清越的声音幽幽飘来,艾尔西偏头看向砂金若无其事的侧脸,差点以为自己刚才幻听了。
艾尔西惊奇地凑近:“你藏得挺深呀,我怎么刚才没在围观人群中发现你?”
砂金微一偏头,就瞥见了她不容忽视的目光,沙丘上的风撩动红发,露出艾尔西白皙稚嫩的脸颊。
率先别开视线说:“你们那么大动静,想不听都很困难吧。”
闻言艾尔西歪着头,眼神定定地多看了他一会儿,才扭头仿佛心满意足似地对着远处笑道:“那就好,看来威慑作用也能起到了。”
前不久那个忧愤自己境遇,意图拿石头报复艾尔西的女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金越瞧着外面一圈时不时朝这边偷瞄打量的眼神,缓缓收起配枪,和伊森挠头相对,一时犯了难。
她附在艾尔西耳边小声问:“这下怎么收场啊?”
几十双眼睛盯着这里,都在关心事情的走向,这不仅关乎这群难民未来的安置问题,还包含了反抗军与所有难民的立场问题,更何况今晚驻留金越这片营地的,不光有甘心追随她的士兵,还有一部分刚从浮士德残部中收编的反抗军。
人员复杂就会导致人心浮动,万一今夜对这件事的处理不够妥善,势必要引起一阵内部动乱,影响所有人。
对此担忧,艾尔西心领神会,故意侧过身子,让声音借峡谷的地势向外传得更远一些。
“寻衅滋事,恶意报复还不知悔改,按军法律令该杀。”她的眼神定在伏在地上哭泣的女人身上,语气坚定。
话音刚落,空谷寂静,似乎今夜围观的所有人闻此结果,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身旁的金越嘴鼻脑子快,刚准备随声附和,但随即反应过来后,按在腰间配枪的手顿时僵硬停住,眼神错愕地看向艾尔西,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往日干脆利落。
“杀……杀了她?”她凑近耳边小声说道,“别冲动呀艾尔西,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不至于要她死啊,你跟她计……”
话还没说完,或许是因为听见了自己即将要被处死,那女人立马从恸哭中抽离,跪着挺直上半身质问:“为什么杀我?我又不是你们反抗军的人,凭什么拿军法处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