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量…分析…”
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传递过来。扫描的破坏力并未消失,但不再是无差别的撕裂,而是变成了某种…更具目的性的“采样”与“解析”!幸存者身体局部的崩溃度显着减缓,但被“凝视”的区域,物质与灵魂结构依旧在被缓慢地拆解、分析,如同被置于显微镜下的切片。
弦律之种(苏烬)悬浮在熵寂伤疤之上,感受着“母亲”那充满压迫感的“凝视”。他不再试图硬抗,而是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瞬间捕捉到了“凝视”中蕴含的“困惑”与“解析欲”!一个极度冒险、却又可能是唯一生路的计划在他新生的核心中瞬间成型!
“定义覆盖:接受…‘凝视’!”
“目标:伪装…高价值…‘样本’!”
“引导…解析…远离…幸存者!”
“核心…暴露…伤疤…共鸣…强化‘兴趣’!”
弦律之种猛地爆出比之前强烈数倍的翠金光芒!这光芒主动迎向“母亲”的意志凝视,如同最甜美的诱饵!它不再隐藏自身那独特的弦律结构与秩序核心,反而主动将构成自身的、关于绿洲文明的部分底层信息(非核心记忆,而是法则框架、心火共鸣模式等)如同翻开的书页般,主动“展示”出来!同时,它引导着自身的光芒,与艾瑟拉心口熵寂伤疤上搏动的色络产生深层次的共鸣!
嗡——!!!
伤疤在弦律之种的主动引导与共鸣下,灰败底色上的色络骤然亮起!吸收色海基质的度暴增!伤疤周围那圈由色海乱流形成的、脆弱的“稳定漩涡”瞬间扩大、变得清晰!甚至隐隐散出一种与“母亲”体内环境高度契合的、类似“巢穴”或“孕床”的微弱信息波动!
弦律之种主动展示的独特信息结构,加上熵寂伤疤突然强化的、与“母亲”同源的“孕养”特性,两者叠加,如同在饥饿的观察者面前摆上了一块从未见过的、散着诱人香气又似乎能自行生长的“奇珍”!
“母亲”那冰冷的意志凝视,瞬间被强烈的“兴趣”与“占有欲”取代!
“高价值…样本…”
“可…孕养…可…观察…”
“收容…优先级…提升…”
那股恐怖的意志扫描瞬间从幸存的几千人身上移开,如同聚光灯般,完全聚焦在弦律之种与它下方共鸣着的熵寂伤疤之上!一股庞大、粘稠、却不再具有破坏性的色海流束,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同温柔的触手,将弦律之种与艾瑟拉小心翼翼地包裹、缠绕!
紧接着,空间剧烈扭曲!包裹着弦律之种、艾瑟拉以及附近被“稳定漩涡”庇护着的凯斯、诺顿等核心数百人的色海流束,如同被无形的吸管抽取,瞬间脱离这片混乱的色海区域,向着“母亲”体内某个更深层、更“稳定”的所在投射而去!原地,只留下那些未被“漩涡”覆盖的幸存者,在失去庇护后,瞬间被狂暴的色海乱流吞没、同化,连一丝悲鸣都未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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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空间的扭曲感消失,一个“相对”稳定的空间出现在感知中。
这里依旧位于“母亲”体内,但不再是无尽的色海乱流。空间呈不规则的卵形,边界由缓慢蠕动、流淌着暗金色与深紫色脉络的、类似生物腔壁的“膜”构成。腔壁散出柔和的、令人心神不宁的磷光,提供着微弱的光源。地面(如果这起伏的、覆盖着粘稠胶质的地面能称之为地面)同样由类似的生物组织构成,踩上去绵软而滑腻。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带着铁锈与甜腻腥气的味道。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生物“孕囊”。
弦律之种悬浮在孕囊中央,散着稳定的翠金光芒,如同黑暗中的孤灯。艾瑟拉躺在它下方的胶质“地面”上,依旧昏迷,心口的熵寂伤疤在腔壁磷光的映照下,色络的搏动变得更加清晰、有力,贪婪地吸收着这处“巢穴”更加浓郁的高维基质。凯斯、诺顿、星炬大祭司伊芙琳等核心数百人,跌坐在周围,惊魂未定地打量着这诡异而压抑的“避难所”。
短暂的死寂后,是压抑的悲恸与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他们活下来了,但代价是抛弃了大部分同胞,被困在这怪物的体内,成为被“圈养”的样本。
“我们…成了怪物肚子里的虫子…”一个士兵看着自己手臂上尚未完全褪去的荧光斑块,声音沙哑。
“至少…还活着…”凯斯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痂,声音疲惫却带着一丝狠厉,“活着,就有希望!苏烬大人…他还在!”他抬头看向悬浮的弦律之种,眼中重新燃起光芒。
弦律之种(苏烬)的光芒微微闪烁,传递出安抚与警惕的意念。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母亲”那庞大无边的意志,如同无形的穹顶,笼罩着整个孕囊。它不再进行破坏性的扫描,而是转为一种持续的、全方位的“温和”观测。这观测无孔不入,记录着他们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次呼吸的波动,甚至灵魂中每一次情绪的涟漪。他们如同被关在透明培养皿中的微生物,一举一动都在“母亲”的注视之下。
更严峻的考验接踵而至。
先,是环境的侵蚀。尽管这孕囊相对“稳定”,但构成其腔壁与地面的生物组织,依旧散着缓慢却持续的同化气息。幸存者们裸露的皮肤接触胶质地面后,开始感到麻木与轻微的灼痛,皮肤下出现细微的、如同毛细血管般的暗金色纹路。呼吸着带着腥甜的铁锈味空气,肺部如同吸入细沙般刺痛,咳出的痰液中带着细微的荧光颗粒。灵魂层面的疲惫感如同跗骨之蛆,缓慢而坚定地消磨着意志。
其次,是资源的匮乏。没有食物,没有净水,没有药物。维生设备早已遗失。仅存的物资是穿越前匆忙携带的少量高能营养剂和急救包,杯水车薪。饥饿与干渴如同钝刀,切割着幸存者的理智。
最后,也是最致命的,是精神污染与群体崩溃的危机。孕囊内无处不在的“母亲”意志低语,如同背景噪音,持续不断地冲击着灵魂防线。低语中蕴含着混乱的逻辑碎片、冰冷的观察指令、以及对“情感”与“存在形式”的困惑询问。长时间暴露在这种环境下,意志薄弱者开始出现幻听、幻视、认知错乱。
“墙壁…在对我笑…它说…成为一部分…就不饿了…”一个技术官蜷缩在角落,对着蠕动的腔壁痴语。
“把食物给我!不然我杀了你!”为了一管营养剂,两名士兵爆了血腥的斗殴,直到被凯斯带人强行拉开。
老议员诺顿变得更加沉默,他常常盯着自己手背上蔓延的暗金纹路呆,眼神空洞。
混乱、猜忌、绝望、疯狂…如同瘟疫在狭窄的孕囊内滋生、蔓延。维系群体的秩序与理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度崩解。